要不是他躲得快,恐怕眼睛都會被這兔崽子挖出來。
“你他媽找死!"
歐陽不敢置信地低下頭,看了一眼掌心的血跡。
他的臉扭曲了。
緊接著,他直接一腳踢在了孩童的身上。
“方乾安”嗚咽了一聲,蜷縮起了身體。
他根本無法躲開那個人的毆打。價格昂貴的單反相機在歐陽這種富二代的手裡,直接變成了簡單易得的砸人工具。
“砰——”
“砰——”
“砰——”
……
在劇烈的疼痛中,孩童的意識開始模糊。
地板變得又濕又滑,還有一點點黏。
“方乾安”想要開口,他太痛了,然而僅僅只是張開嘴唇,嗆鼻的腥甜液體就不斷地從他的口鼻處噴出來。
他甚至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
終於,歐陽猛地停下動作。
他喘著粗氣,已經沒有任何動靜的男孩身邊爬了起來,驚疑不定地看著地上已經不成人形的那一團血肉。
“艸,搞沒搞錯——”
他抓了抓頭髮,眼底閃過一絲後怕。
“喂,小兔崽子!”
歐陽咽下一口唾沫,用腳尖輕輕點了點地上的孩童……是軟的。
跟爛泥一樣軟。
這下歐陽的臉色真的變得難看起來。
他一把撈起地上的單反相機,抱在懷裡擦了擦血跡,然後急急忙忙的衝出了房間,砰的一下砸上了門。
隔著一扇門,隱約可以聽見其他人與他的對話。
“歐少爺,你這是怎麽了……天哪,怎麽這麽多血?”
“瞎問什麽,跟你沒關系,對了,今天我在這裡的事,不許跟任何人說。”
“……”
“多嘴也不會讓你多攢點錢,總之別跟人說這事,不然你吃不了兜著走,聽見沒……”
“好,好的,歐少爺。”
……
其噶人的聲音開始變得朦朧而遙遠。
“方乾安”靜靜地躺在地上,劇烈的刺痛已經逐漸從身體裡遠去。
身體開始變冷。
“自己”快要死了。
雖然只是幼童,“他”對於自己快死這件事卻異常清楚。
與逐漸微弱的生命之火形成了鮮明對比的是,孩童胸中不斷騰起的強烈恨意。
“好痛啊……”
“好痛……”
“這些壞人……”
……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黑暗中,他聽到了一聲濡濕的摩擦之聲。
原本無比模糊的聲音,此時卻變得格外清晰。
【“哦,是要把這些人全部都殺掉嗎?”】
【“那麽,你打算用什麽來作為交換呢?”】
【“你的一切?”】
……
【“好吧……雖然我已經餓了這麽久了……”】
【“那麽從今以後,你的一切都屬於我了。”】
【“你的名字。”】
【“你的身體。”】
【“以及,你的存在本身。”】
有什麽東西慢慢覆蓋上了他的身體。
那種幾乎可以刺入靈魂深處的寒意,帶來的痛苦甚至比死亡更加難以忍受。
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咀嚼著他。
在意識徹底消亡之前,“方乾安”掙扎著睜開了眼睛,看向了自己身上的東西。
那是一團邪惡,汙穢,而且惡心的東西。
它正在吃他。
它很餓。
*
“唔——咳咳咳——”
方乾安尖叫著醒了過來。
噩夢中殘留的恐懼感深入骨髓,嚇得他一直在抽冷氣。
然後,他便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無數細小的硬質小顆粒就那樣從方乾安的嘴中噴出,方乾安捂住嘴,恍惚了一瞬才意識到自己正在往外噴米。
生米。
他的嘴裡,此時竟然塞滿了生米。
半跪著地上咳嗽了好久,方乾安才緩過了一口氣。
一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竟然蹲在廚房裡。只不過,一直以來都被蘇阿姨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廚房,如今已是一片凌亂,密封的米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粗暴地翻了出來,如今正傾倒地上。
而方乾安的面前,滿是都是鋪撒開來的米粒。
其中還有一些就是他吐出來的,上面還浸著他的唾沫。
“這他媽是……”
方乾安驚駭不定地環顧四周,整個人完全懵逼了。
他現在到底是在幹什麽?
他怎麽……怎麽會在這裡?
就在此時,他身後傳來了一聲沙啞的詢問。
“好不好吃啊?”
方乾安的背脊一涼,下意識地站起身來。
在這個時間點還會來廚房檢查情況的,也就是一直照顧著他的蘇阿姨了。
“蘇姨,我他媽好像在夢——”
年輕的校霸驚慌失措地開口解釋道。
我好像夢遊了。
可是,方乾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戛然而止了。他震驚地望向身後,發現此時此刻,那直挺挺地站在廚房角落裡的,壓根就不是他熟悉的蘇阿姨,而是一名有些眼熟的老太太。
老太太面容灰白,眼睛是一團渾濁的灰色。
她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壽衣,整個人看上去僵硬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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