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沒有用,可顧何止還是控制不住地衝著他咒罵起來。
理所當然的,就算是罵得再惡毒再難聽,闕白也不會有絲毫的觸動。
闕白的眼睛裡透著一股野獸的精氣。
是那種已經餓到極點,以至於精神都已經陷入狂亂的野獸。
顧何止必須死死咬住嘴唇才能不讓自己慘叫出聲。
“親我一下吧,阿止。”
男人蹭了蹭臉。
他泫然欲泣地盯著顧何止。
“別讓我發瘋……”
就連聲音裡也染上了細細的哭腔。
隱隱約約的,顧何止聽到自己腦海裡,似乎傳來了什麽東西崩壞的聲音。那似乎就是名為理智的神經徹底斷裂時候發出的悲鳴。
別——
多年以後的顧何止,在重複了無數遍的噩夢中發出了無力的哭嚎。
別這樣——
然而夢境中的自己卻還是跟當初一樣,伸出手一把勾住了闕白的脖子。
顧何止他將自己的嘴唇貼了上去。
闕白細細地哼唧了一聲。
下一秒,那種心滿意足地歎息就被痛呼所覆蓋:顧何止並沒有如同闕白所希望得到那樣“親吻”對方,事實上,他直接咬住了闕白。對於男人的恨意已經到了無法抑製的狀態,大概就是所謂的,恨不得生啖其肉吧?
顧何止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牙齒是如何突破闕白的皮膚,刺入他的血肉之中。濃稠的鐵鏽味伴隨著令人作嘔的微微的甜味,立刻溢滿了顧何止的口腔。
“唔唔……唔……”
濡濕的水聲響起。
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的嘴唇縫隙中,開始汩汩向下淌著鮮血。
顧何止可以感覺到,闕白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到了這個時候就想逃了嗎?顧何止一把拽住了對方,將其固定在自己的身前。很快,顧何止就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闕白並不是因為疼痛而躲藏他的。應該說,男人怯弱躲開,完全是另外一個原因:在顧何止抓住對方的同時,闕白身上的某個地方變得異常鮮明,那麽堅硬。
在顧何止的手掌下,顧何止的身體開始抑製不住地痙攣起來。
電光火石之間,顧何止立刻清晰的意識到,闕白這時候已經興奮得近乎發病。
一股懾人的冷意倏然竄過顧何止的背脊。
那種感覺,堪比一個不小心你低頭看到腳背上正盤著一小圈毒蛇。
他一把推開了闕白,分開時,大量鮮血同時從兩者的嘴唇間溢出。
顧何止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他驚恐萬分地盯著闕白,後者臉上溢滿了神經質的微笑,男人整個下巴都已經被血染紅了,眼睛卻亮得驚人。
血的氣味伴隨著男人的呼吸一點點從毛孔中滲透出來,然後纏在了顧何止的身上。
顧何止要吐了。
“變態!”
嘴唇翕合間,顧何止盯著闕白喃喃罵道。
但闕白卻張開嘴笑了起來,他的血流得更凶了,因為嚴重的咬傷,男人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模糊不清。
“我好高興。”
闕白含含糊糊地說道
“這是阿止的第一次主動……”
有一小片嘴唇在闕白咧嘴大笑時候,從他臉上掉了下來,缺口處露出了男人深紅色的牙齦,以及已經被血染成粉紅色的牙齒。
*
“不要——”
“滾開——”
……
顧何止在床上發出了一聲悶哼,驚慌失措地逃離了重複了無數遍的夢境。
頭暈腦脹中,顧何止發現自己剛才竟然不小心睡著了。
只是他尚且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房間裡的窗簾拉得很緊,透出了一絲暗暗的光。視野像是被什麽東西剪過一樣,變得又細又窄,聚焦了好一會兒眼前依舊一片模糊。
顧何止打了個冷戰,背脊上布滿了細密的汗水。
“怎麽了?”身後傳來了一聲沙啞的低語。
聽到聲音的那一瞬間,顧何止條件放射性地繃緊了所有神經,並且收斂起了一切情緒。
他下意識地回了一句:“沒什麽,只是做了個噩——”
青年顫抖的聲音就那樣戛然而止。
顧何止一點一點地從床上轉過頭來,望向自己的身後。
堆滿了被褥的床鋪上,除了他之外再無他人。
只剩下一股涼意,自從顧何止心底深處嫋嫋升起。
不對。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闕白已經沒有辦法再糾纏他了。
那個瘋子應該已經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才對。
可是剛才……
剛才那是什麽?
顧何止深呼吸了好幾下,這才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輕輕撫了一把身後的被褥。
被子裡頭涼絲絲的
顧何止剛才都已經在被子裡睡了那麽久了,可是他後背的位置摸上去卻依然一片冰涼。
緊接著,顧何止指尖忽然碰觸到了一枚硬質的小東西,等他掀開被子一看,才發現那竟然是一枚戒指。就跟他之前鎖進行李箱的那枚幾乎一模一樣。
在室內暗淡的光線下,戒指在顧何止顫抖的掌心中,反射出了一絲細細的金光。
金光中,影影綽綽的,戒指表面的精美紋路裡,還夾雜著一絲沒有完全洗淨的深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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