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言就是太沒有心眼了,我要是不看著點,誰知道你們心裡到底在打什麽鬼主意。”
沉默片刻後,徐遠舟生硬地補完了最後半句話。
話音落下,他感覺到江初言似乎是往自己這裡看了一眼。
可等他再去看江初言時,江初言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般掩去了他眼底的所有情緒。
“這只是一個儀式而已,江同學是受到龍神祝福的人,我們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他……”
布達措措仿佛沒有察覺到此時幾人之間古怪的氣氛,還是在拚命解釋。
在布達措措旁邊,賀淵扶著江初言站穩,他瞥了徐遠舟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冷意。
“行了,你要是不動手,初言他可能還沒事……”
賀淵冷然說道,隨後又轉向了江初言。
“你剛才有沒有傷到哪裡?”
一邊問,賀淵一邊蹲了下來,雙手探向了江初言的腳踝。
誰都看得到,剛才徐遠舟的動作異常粗暴,根本就沒有顧及到江初言的腳踝。而且確實就像是賀淵擔心的那樣,江初言隻覺自己腳踝處有微微刺痛,恐怕剛才真的被拽得磨破了皮。
可江初言並沒有說什麽。
“沒事。”
他推了賀淵一把,然後小心地縮回了腳不然對方碰觸。
而一直到這個時候,徐遠舟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動作有多麽不妥。
“初言,你,你受傷了?對不起我,我剛才就是太急了——”
“沒什麽事。”
江初言強忍著煩躁打斷了徐遠舟,秀麗蒼白的青年面無表情的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努力讓自己開口時聲音平靜。
“行了。大家的注意力能不能放到龍沼的民俗流程上來?大家特意跑過來是來寫論文的不是來吵架的。”
江初言抹了一把臉,淡淡說道。
見江初言這麽說,徐遠舟嘴唇翕動了一下,還待再開口,祠堂門口處忽然湧來了一隊花枝招展的村民。
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捧著大大小小的陶罐,陶罐上封著紅布,封泥早就已經被拍碎了,因此他們一進來,空氣裡頓時騰起了一股濃濃的酒香。
他們給江初言一行人帶來了自釀的米酒。
“這是吃飯前必喝的好東西,龍液酒,這個很好很好,貴客們一定要嘗嘗……”
布達措措在每個人面前擺上了鬥笠碗一般的酒碗,嘴裡殷切地介紹個不停。
“**&&%¥!”
“*&……%!”
……
像是非常自豪似的,其他村民也在嘰嘰咕咕地用土語對江初言說個不停,然後他們在江初言的酒碗裡灌滿了那所謂的龍液酒。
緊接著是賀淵,再然後是白珂,徐遠舟還有劉天宇的酒碗……
見此情形,徐遠舟臉色微微扭曲,但也只能默默地坐回了原本的座位。
江初言並不是沒有察覺到餐桌上那僵硬而生疏的氣氛。
徐遠舟充滿貪婪的凝視與白珂似笑非笑的打量,來自於一旁賀淵那灼熱的打量,都讓江初言感到不自在。
為了轉移注意力,江初言勉強笑了笑,端起了村民獻給自己的酒。
“龍液酒……這是米酒嗎?”
他看著酒碗中乳白色的酒液,沒話找話地問了一句。
“是的,是的吧……”布達措措嘟囔了一句,滿臉笑容,“很好喝的,您一定要嘗嘗,這是我們自己釀的!”
布達措措的推薦倒也沒錯,村民們的米酒聞上去確實很不錯。
甚至不需要端起酒碗,就可以問到一股甜甜的香味,入口時口感豐腴飽滿,甘甜可口。那微涼的酒液在滑入喉管的時候也是異常絲滑,簡直就像是牛乳一般。
酒的味道實在是太好了,江初言沒忍住,一口氣喝了好幾口。
可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胃裡騰起了一股灼燒感,臉頰也開始漸漸發燙。
江初言瞬間清醒。
要說起來,江初言其實屬於對酒精不算太敏感的體質,能夠讓他產生這麽強烈的反應,只能說明他們現在暢飲的米酒其實度數並不低。
就是酒的味道過於甜美,酒精的存在感變淡了許多,才叫人不知不覺就會大口大口暢飲起來。
“大家悠著點,這酒度數不低。”
江初言連忙開口提醒道。
說話時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徐遠舟的身上,跟在場的其他人不一樣,江初言到底也是跟著徐遠舟一起長大的人。徐遠舟屬於酒品非常糟糕的那一類型。
特別是他本來情緒控制能力就特別差,青春期之後,徐遠舟因為喝酒鬧的事情可不止一件兩件。
一想到徐遠舟惹出來的那些麻煩,江初言的心情就變得沉重起來。
偏偏此時此刻的徐遠舟還在正在拚命給自己灌酒,發現江初言在看著他,他乾脆舍棄了酒碗,直接就著酒壇的壇口,挑釁一般又往自己喉嚨裡灌了好幾口酒。
終於,徐遠舟等來了江初言的叮囑。
“徐遠舟你能不能少喝點?”
“……哦,不能。”
平日裡徐遠舟再怎麽也會給江初言一點面子。
但今天他實在是忍不了心頭邪火,眼睛裡只有一片陰沉。
“就幾口小甜酒你也要管我?”
徐遠舟冷笑了一聲,目光落在了賀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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