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驚四座,四周的人向他投來驚恐的眼神,紛紛與他拉開了距離,像是怕跟他離得近一點就會沾上什麽晦氣一般。
“爺怎麽好拿來趙樓主講笑!”那閑漢的笑容也僵住,苦著臉說道,說完就想開溜。
陸卓一把摟住閑漢的脖子,笑著向他說道:“誰同你講笑?我有要事要見趙樓主,還不快帶我去找他。”
他的動作看似極輕,但被他拿住的閑漢卻半點動彈不得,隻覺得自己像被一塊巨石壓住,再過一時半刻就要喘不過氣來,魂歸地府去了。
閑漢忙喊道:“趙樓主今日在逸仙樓。”
“逸仙樓在何處?”
閑漢忙抬手向他指明方向,陸卓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果然見到逸仙樓的招幌遠遠在風中招展。
陸卓笑了笑,松開箍住閑漢的手,從懷裡掏快銀錠扔給他,抬步往他指的方向走去。
閑漢眼見他真要去逸仙樓,擦著額上的冷汗摸了摸手裡的銀錠,忙一路連滾帶爬跑出了均州城,生怕慢一點細雨樓殺手的劍就要架上他的腦袋。
是的,細雨樓也在均州,樓身坐落在均州西城,佔了好大一塊地方,無論從均州何處望過去都十分威風。
用趙元明的話來說,做生意就是要選在人來人往的地方,把招牌做得大大的,好叫世人都看見。
細雨樓當然也是做生意的,不過做的是殺人的生意罷了。
今日陸卓就是來與趙元明打個商量,請求他放棄殺裴翊的那一樁生意。
陸卓走進逸仙樓,樓中的人霎時安靜下來,紛紛將視線投向他,眼中露出警惕與不屑。
想來他在街上向閑漢打聽消息時,已經有人來逸仙樓報過信。
趙元明從二樓的一個房間出來,站在樓上居高臨下地打量陸卓,半晌才認出他是誰,疑惑道:“塞北客?你來找我幹什麽?”
這位細雨樓樓主是個面上有須、身材略微有些發福的中年人,此時同陸卓說話,懷裡還摟著一位美麗的女子,看上去實在很像那些腦滿腸肥,貪財好色的中年富商。
若是不說,只怕沒人能看出他是個武功高手。
陸卓含笑向他拱手道:“見過趙前輩,小子不敢有隱瞞,今日前來是想請前輩幫一個忙。”
他向趙元明說明來意,趙元明聞言不悅地皺眉道:“屁話!我細雨樓做生意從來童叟無欺,既然收了錢,就絕沒有反悔的道理。”
他不耐煩地揮袖道:“看在你師父的面子上,今日我不同你計較,趕快滾回去替你那位朋友準備棺材吧。”
陸卓也知道細雨樓的規矩,今日本來也沒打算就靠著輕飄飄的幾句話解決事情。他舉起手上用長布條裹著的東西,邊拆著上麵包裹的布條,邊向趙元明說道。
“前輩是個講誠信的生意人,我卻是個不講道義的江湖人,既然前輩不願講情面,那咱們就手底下見真章吧。”
他將布條拆下露出一把三尺來長的長劍,劍鋒隱在劍鞘之中看不清鋒芒。
眾人的視線都聚集在他手中的長劍上。
據聞塞北客手中的烏鐵劍是他師父天峰道人,以二十年前潁州落下的天外黑鐵所鑄,不只劍鋒削鐵如泥,劍身更是光華奪目,無光自明。
陸卓抽出長劍,眾人紛紛屏住呼吸,卻見那劍雖磨得光亮,卻也……
“沒什麽特別的啊,不過就是把普通的劍罷了。”有人說出聲來。
樓上的趙元明更是直接哈哈大笑起來:“你就拿這把劍來對付我?”
他與陸卓的師父天峰道人是故交,自然看出陸卓手中的劍不是烏鐵劍,不過是路邊鐵鋪裡一把普通利劍罷了。
陸卓卻想用來它來跟趙元明對戰,難道不好笑著嗎?
趙元明手下雖然都是二流的殺手,但他本人卻是一流的高手。若今日來的事陸卓的師父天峰道人,他還會忌憚幾分,但是……陸卓?
恕他直言,塞北客在江湖上的名頭還排不上讓他忌憚的號。
趙元明不解道:“你何必為了個裴翊豁出命來?”
說完他又想起近日江湖上的傳言,說是塞北軍的人在公堂上供認裴翊和塞北客有一腿。
趙元明有些明白過來,感歎道:“原來是為了個情字。”
陸卓笑了笑沒說話。
趙元明拍著欄杆笑道:“還真他娘是個情種!老子喜歡!小子,今日你若能贏我半招,無論生死,我向你保證從此細雨樓再不接跟裴翊有關的生意。”
趙元明身旁的美人翠紅姑娘亦捂著嘴唇陪他笑了起來,趴在欄杆上向陸卓說道:“這位大俠還是快些離去吧,趙樓主厲害得很,到時候把你打趴下了,你可要哭鼻子的。”
眾人聞言笑了起來,她向陸卓揮著帕子,讓裴翊快些離去,看似嘲諷但心裡卻是真的希望這位大俠快些離去。
她陪伴趙元明也有好幾年了,如何不知他的厲害。
這位大俠若是現在不走,只怕就活不成了。
她在逸仙樓亦聽過塞北客和裴將軍的事,也算不上什麽感人至深的故事,那裴將軍風流韻事可多得很,這人卻有一片真情,只是長得醜了些,不至於就該去死。
她雖時常覺得人世可惡,但想想又還是覺得活著比較好,也希望世人都能好好活著。
她盼望著這人快走,這人卻是不慌不忙地向她微微一笑,說道:“多謝姑娘掛懷,能在動手前見到像姑娘這樣的美人,今日莫說被打趴下,就是要我即刻去死,也算不枉此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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