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卓從地窖裡挖了一壺好酒, 坐在大殿前的台階上看剛剛接上胳膊的堵欒,在驢車和太極門之間來回搬東西。
裴翊倒是好心,原本甩手在旁邊看堵欒忙碌, 但察覺出這傻大個胳膊有傷以後,又開始默默幫他搬東西。
陸卓覺得有些好笑,他將拿著酒壺的手搭在膝蓋上, 懶洋洋地靠在台階上看著裴翊。
他有時會覺得這人很好玩, 脾氣暴躁又愛冷臉,卻偏偏有一副菩薩心腸。
他喜歡裴翊在他身邊, 這些時日他總覺得自己在雲間漂浮, 落不到實處,只有裴翊在他身邊的時候, 他還能感覺到一點活著的感覺。
他的視線放肆地在裴翊身上盤旋著,仿佛在視察自己的一件所有物。
放肆到令人不悅, 連傻大個堵欒都忍不住皺起眉頭,小心翼翼地向他這邊投來了好幾個視線。
不過裴翊這些時日早就習慣他這樣的視線, 半點沒有被他影響,反而一臉淡漠地抱著柴火從他身旁走過。
“你剛才去哪了?”陸卓背對著大殿, 向走向大殿的裴翊發問。
裴翊停在原地, 回頭看向他。陸卓仍舊懶洋洋地坐在台階上, 不過視線已經移向遠方,渾身寫滿了漫不經心。
裴翊冷笑:“你在意嗎?”
說完不等陸卓回答,就抱著柴火轉身走進了大殿。留下陸卓一人坐在原地,用力捏緊了手中的酒壺。
他沒有回頭去看裴翊遠去的背影,卻不妨礙他猜測藏在其中的高傲和不羈,
他不喜歡裴翊總是夾槍帶棒地跟他說話,仿佛陸卓隨意碰碰他,都必須沾上滿手的刺他才能罷休。
陸卓眯上眼睛,想起裴翊在他身下啜泣的模樣,呼吸快了幾分。
他將手中的酒壺扔到院中。
只聽一聲清脆的響,那壺他隻喝了一半的好酒便已經粉身碎骨。
他在意嗎?他很在意!
大殿燃起炭火,驟然暖和起來。
裴翊看孫嶽祖受傷嚴重又是個老者,原想將他移到其他房舍安置下來,好為他療傷。
孫嶽祖不知中了什麽邪,誰知死活不移窩,就要留在大殿中。
裴翊和堵欒勸不動他,也就隨他去了,至於陸卓——他現在根本就不在意他這倒霉師伯和倒霉師兄的死活。
裴翊看到他就嫌煩,幫著堵欒從其他房舍中搬了張小榻放到大殿中,把孫嶽祖安置後,便抬步離了他們師門三人,自己在觀中隨意擇了間損壞不算嚴重的房間住了進去。
裴翊疲憊地趴在床上,想著這些時日發生的事。
宜州的查探沒有結果,他和陸卓本打算拜祭過燕雲飛便回塞北,但是陸卓半途發了瘋,把他擄來撫仙山,要帶他拜見祖師,算是將他們計劃全盤打亂。
幸而冬天還沒過去,現在京城那邊也不知是什麽情況,總要等太子和楊純那邊出了結果,塞北這邊才能跟著動。
他已經給塞北送過信,想來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想起陸卓這幾日瘋癲模樣,裴翊歎了口氣,埋首在胳膊裡蹭了蹭,繼續在腦袋裡盤算著塞北的戰局。
忽的門扉傳來響動,裴翊身子頓了頓,卻沒其他動靜,仍舊原樣趴在床上,只是在不被人看見的地方,慢慢將右手伸入懷中。
有人走到床邊俯下身來,小狗似的用鼻子蹭著裴翊的背部和頸部。
“對不起。”
裴翊聽見陸卓在自己背上用濕漉漉的語氣說著道歉,男人的熱氣從裴翊的背上到他的耳廓連成了一片。
他最近總是如此,有時道歉是因為他清醒過來,為自己所做的事羞愧,有時……
裴翊閉上眼眸,深深呼吸了幾下,就著躺在床上的姿勢,轉身看向陸卓。
男人的眼眸裡含著濃濃的慚愧,賣可憐似的地向裴翊眨了眨眼,迎著裴翊的審視,湊上前來在裴翊耳邊說道:“若再有下回,你就直接拿槍捅死我。”
他含著裴翊的耳廓哀求道,裴翊再度閉上眼眸,仰頭回應著陸卓的親昵。
他最近總是如此,有時道歉是因為他清醒過來,為自己所做的事羞愧,有時是因為他瘋得更厲害,故意裝出清醒的模樣,享受著裴翊希望落空的痛苦。
現在……他究竟是清醒,還是瘋癲?
裴翊伸手抬起他的腦袋,仔細端詳著他眼中的愧疚,竟找不出絲毫的破綻。
陸卓看著他,似乎想開口喚他,卻被裴翊用一吻堵上了嘴巴。望著閉眼吻住自己的裴翊,陸卓身子僵了僵,猛地賣力吻向裴翊。
他一手摟住裴翊的腰,將他壓在床上,兩人交換著呼吸。
情到濃時,陸卓忽然感覺裴翊從嘴裡渡了個什麽東西給他。兩人正在親熱之時,陸卓毫無防備被他用舌頭將那物推進嘴裡,咽了下去。
陸卓瞪大眼睛,想要推開裴翊,卻被裴翊死死摟住脖子,用嘴堵住了他的嘴。
等到陸卓終於把裴翊推開,那東西卻是已經咽下了肚。
“那是什麽!”陸卓怒視裴翊。
他拍著胸口,想要將剛才咽下去的東西吐出來,但不過片刻便開始覺得四肢無力,頭腦發昏。
陸卓癱倒在床上,無力地指著裴翊:“你……你居然給我下藥!”
陸卓簡直不敢相信,裴翊會對自己乾出這種事……也不對,畢竟裴翊也不是第一回 給陸卓下藥了,陸卓只是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同一個人藥倒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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