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陸卓愣住,倒是沒想到芳姑是想讓自己給常白當徒弟。
他猜測芳姑是讓自己認了常白當師父,然後好下去伺候他。
陸卓不是迂腐之人,死活不認孫嶽祖當師父,一是因為這人行事不正派,二是因為孫嶽祖氣死了他師祖,令得他師父天峰道人對其十分厭惡,他要是拜孫嶽祖為師,他師父估計能氣得從墳堆裡跳出來。
陸卓知道芳姑記掛在黃泉下的常白,想到若自己死後,恐怕裴翊也是這樣記掛自己,也不禁感懷起來。
算了,認就認吧!人都要死了,還管什麽理不理的。
陸卓跪到芳姑面前,向她叩了一首道:“既然學了常前輩的武功,認他當個師父也無妨。師娘放心,我下去以後會好好照顧師父的。”
芳姑直直看著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陸卓,半晌扯起嘴角笑了笑:“好會討巧賣乖,怪不得裴翊那小子喜歡你。你以為叫我一聲師娘,我就不會殺你嗎?”
陸卓冤枉,他可沒那個意思。
他生來是個愛管閑事的熱心腸,此時不過是人之將死,想幫芳姑了卻心結。
不過也不必辯解,由得芳姑如何想都無所謂。
陸卓坦蕩道:“請師娘動手吧。”
“好小子!”芳姑揮掌向陸卓拍來。掌風如刀,陸卓閉眸相迎,卻遲遲沒有等來應得的劇痛。
陸卓睜開眼眸,芳姑的手掌停在離陸卓半尺之處。
芳姑面無表情地說道:“你不該叫我師娘,我是你師父的師姐,你該叫我師伯才是。”
“師、師伯?”
陸卓眼望著芳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芳姑聽到這聲‘師伯’後,卻整個人無力地盤腿跌坐在地。
陸卓更是震驚,忙起身去扶,卻不注意扯動了胸前傷口,又嘔出一口血。
卻是滿目鮮紅,他吐出的竟是一口紅血。
陸卓扶住芳姑,視線凝在那鮮紅的血跡上,試著凝聚內力,才發現往日在體內亂衝亂撞的曦陽訣內力此時竟與奇經八脈相交融,再不見往日的威猛霸道。
“前輩!”陸卓錯愕看向芳姑,心知她這是要放過他,還為順手他解決了曦陽訣的問題。
“前輩何必為了救我自損心脈?”
“誰是為了救你?少自作多情。”芳姑冷笑,“我不過是想為他留給徒弟在世上。”
“我從前便疑惑你的武功大不如常白,他卻死在你的手下?”芳姑嘴角滲出血跡,向陸卓緩緩說道,“我從前當你是使了什麽陰謀詭計,今日見你使出曦陽訣,我終於明白。”
原來常白當年答應芳姑不再以邪門法子練曦陽訣,卻也沒有找到法子解決曦陽訣帶來的負面影響,兩人才隱居避世,既是為了避免常白傷人,也是為了能夠專心研究這曦陽訣。
可惜在常白死前,他們只找到抑製之法,雖能暫時保住性命,卻難緩解曦陽訣帶來的痛苦,每每曦陽訣發作之時都令常白痛不欲生,漸漸生了死志。
只是常白每每想起,他這一身武藝無人傳承又覺得可惜,才沒早早去了。
遇見陸卓,或許是他的劫數,也是他的緣法。
“我早就察覺到他的想法,見他痛苦我也無奈,我亦想他為我繼續活下去,但他若覺得這樣好便好吧。”
芳姑的聲音氣若遊絲,漸漸接不上聲氣,卻已是生命垂危之像。
只見她扶著陸卓的肩膀,望向遠方笑了起來:“你師父總說他比我聰明,可最後還是我發現了曦陽訣的奧妙。”
“師弟,終究是我比你聰明。”
她的腦袋落在陸卓手臂之上,呼吸聲再也聽不見了。
陸卓乍然死裡逃生,卻難覺歡喜,隻覺人生無常,如芳姑常白這般的深情之人,本該是一對神仙眷侶,卻遭天意捉弄,落得這般收場。
陸卓既唏噓又感傷,抱起放芳姑的屍體下山去了,堵欒跟在他身後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
燕州城內現下卻是好不熱鬧,裴翊還沒送走孫嶽祖,便有士兵匆匆前來報信,卻是城內的南軍和北軍在南城打起架來。
裴翊聽說此事,再顧不上孫嶽祖,拱手向他道了歉便匆匆趕去了南城,去了細細查問才知原來是南軍來領傷藥,正巧有個塞北軍也來領傷藥,那南軍士兵先來,但塞北軍士兵與那派藥的醫師相熟,醫師便給他插了個隊,把南軍的藥給了他。
南軍士兵自然不依,自個兒先來不說,且這藥本就是派給南軍的,怎麽能讓別人領走?同醫師講道理也講不通,那南軍士兵立馬回去叫了一隊人來,二話不說就掀了醫師的軍帳。
塞北軍士兵聽了也急忙帶人來助陣,兩邊這才乾起仗來。
裴翊聞聽此事,發了一通大怒,指著那群塞北軍士兵罵道:“人都要死絕了也不忘了逞威風是不是?今日敢搶別人的藥,明日是不是要去搶我的藥?”
領頭的塞北軍士兵咕噥道:“你的藥我可不合吃。”
裴翊一腳踹了上去,把那領頭士兵踹倒在地上,又對著眾人罵道。
“滾回去一人領十軍棍,再讓我見到你們在街上閑逛,就全部給我滾回老家。”
見他真的發怒,一群人全都噤若寒蟬,沒有一個人再敢出聲。裴翊料理了他們,回頭看向人多勢眾的南軍,也不好對他們再多說什麽,畢竟是人家受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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