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顏向木哈爾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即便知道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木哈爾也只能忍下, 他用內勁撞開扎顏,抬手向扎顏行了一禮。
“定不負王爺所托。”
扎顏往後退了兩步才站穩,狠厲的眼神在木哈爾身上掃了一圈,又回轉神來大笑起來走向主位。
扎顏伸手往一位站在主位前的將領肩上拍了拍,大讚道:“此番能抓住這賊子,全賴疾鞍費心,本王今日定要好好嘉獎疾鞍。”
卻聽扎顏說道,原來自裴翊為了地形圖換徐祥,主動暴露鄭軍安插在燕州城讓虎牢關的全部暗探起,扎顏便總覺得這事不對勁。
這事粗看是扎顏佔了上風。
他用一張假地形圖戲耍了裴翊,逼得裴翊不得不動用在燕州城和虎牢關的全部暗探盜取地形圖,救出徐祥,為北蠻拔除一個隱患。
但是扎顏與裴翊當了許多年的對手,心知裴翊不是這般魯莽、衝動之人。裴翊當日既敢狠心帶走那些暗探,必是在燕州城和虎牢關留了暗棋。
他著親信小心查訪,卻始終沒有查到什麽。可是越是如此,越叫扎顏心驚。
他不信裴翊沒有留下暗棋,可是他只差掘地三尺都沒有找出此人,可見此人隱藏之深,只怕從沒有給大鄭和裴翊傳遞過一點消息——裴翊留他在燕州另有大用。
裴翊的這枚暗棋就像扎顏心頭的一根刺,不會致命,但是卻叫扎顏心裡癢得難受。
到底是誰有問題,扎顏心裡也有些猜測,只是實在沒查出證據,扎顏也不想因猜測胡亂殺人。
畢竟有才乾的人到哪都難得,扎顏也是惜才之人。
扎顏在哪裡說得動情,木哈爾聽他自吹自擂,忍不住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個嫌棄的表情。
扎顏轉頭看過來,關切地向木哈爾問道:“國師可有話說?”
木哈爾扯了扯嘴角,滿臉虛情假意地回道:“謝王爺關心,只是剛從外面回來,有些疲憊。”
“那國師該好好休息休息。”扎顏命人給木哈爾抬來座椅。
木哈爾卻之不恭,拱手謝過扎顏後,剛撩開袍子坐到椅子上,忽覺如芒在背。木哈爾身子頓了頓,不動聲色地坐直了身子,把視線往梁上一瞟,卻只見梁上空空如也,並沒有人躲藏在上面,方才那道盯著他的視線仿佛只是他的幻覺。
木哈爾緊了緊手指,微微有些失神。
那邊扎顏向眾人說起:“戊奎這內奸藏得深,若不是天神為本王送來顧家那小醜,恐怕疾鞍也沒機會拿下戊奎。”
疾鞍卻躬身道:“全因王爺智計無雙,才能拿下這奸賊。”
滿身是血的戊奎在地上聽他互相吹捧,嘲諷地哼笑一聲,聲音極微,幾乎傳不到任何人所謂耳中,滿屋之中只有木哈爾聽到。
木哈爾再度向戊奎望去,戊奎已經極為疲憊地偏過頭去,閉上了雙眸。
想起虎牢關外的大鄭軍隊,木哈爾也是一陣頭疼。
他雖為北蠻做事,但仍舊把自己當做鄭人,這幾年在北蠻朝內也是極力主和,但可惜北蠻內外都極為好戰,更有手握軍權的扎顏把大鄭邊境當做自己的糧倉,缺了什麽便帶人去搶,他們不同意和,木哈爾說再多也是無用。
現在顧青鋒還帶了一隊南軍來送死,木哈爾都不知道這人腦子到底是什麽做的。
南軍根本就受不了北地氣候,一到虎牢關就病了大半。
扎顏在燕州城內得到消息,都忍不住拍腿大笑,讚顧青鋒是個妙人,知道他冬日無聊,便帶著一群活人獵物來供他取樂。
他甚至無心出兵,任他們留在虎牢關外,偶爾放一隊人馬出去騷擾他們,殺他百十來個鄭軍,又立馬回來。
看鄭軍自亂陣腳,又強自鎮定,全把他們當猴耍。
他又在軍中散布謠言,說是他這樣逗弄鄭軍,是為了消耗鄭軍的精力,以便在今夜三更發動奇襲。這一出兵,便是要將這五萬大軍盡數殺了,給大鄭一個教訓。
他要讓塞北記起八年前那殺得虎牢關天地變色的一戰,他要再度喚起他們心頭對北蠻的恐懼,他要一舉摧毀年裴翊這些年在塞北流傳的那所謂‘通曉天命’的神話。
總之他說得神乎其神,倒是極為振奮人心,眾人都期待著晚上的奇襲。
只有一人想要偷偷溜出城去,向疲憊不堪的大鄭軍隊報信。
——這自然是扎顏引蛇出洞的計劃。
他沒有向任何人說過這個計劃,只在把謠言傳播出去後,在議事大廳等一個結果。
卯時三刻,疾鞍帶著戊奎來了。
扎顏還在向眾人誇讚疾鞍的細心:“若不是疾鞍及時抓住這賊人,豈不誤我軍大事?”
他要重賞疾鞍,疾鞍連道不敢:“全是小人分內之事,疾鞍豈敢受王爺誇讚。”
扎顏渾不在意地一擺手:“不必推辭,該是你的就是你。來人啊!”
扎顏高聲呼喚,他的親信當即手端銀盤從外而來。
只是盤上空空,哪裡有賞賜?
眾人暗道王爺總不會這樣小氣,立了這樣大的功,就賞一個銀盤?
正疑惑間,親信已經端著銀盤走到疾鞍面前,扎顏笑著讓疾鞍往盤上看。
眾人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麽藥,紛紛抬眼往盤上瞧去,疾鞍躬身向扎顏行了一禮應道:“小人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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