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向空無一物的銀盤看去,左看右看也沒看出個什麽究竟,回身便想要請教扎顏這銀盤是何意。
“王爺……”
“小心!”
木哈爾心覺不妙,忙出聲警醒。疾鞍回頭,眼角瞥見刺眼的刀光,正是扎顏從手端銀盤的親信腰間拔出大刀,向他砍來。
疾鞍猝不及防被扎顏砍中脖子,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轉眼就落到地面上,眼前正是被他所抓的戊奎。
戊奎聽見響動也睜開眼睛,看見他時眼底似乎有細碎的閃光。
兩人對視著,疾鞍看著戊奎已經爛掉的半邊臉和身上的血跡心想:‘他活不成了。’只是這念頭剛剛升起,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扎顏臉上沾著疾鞍的鮮血回頭看向木哈爾:“國師剛才為何出言警示這奸賊?莫非你與這奸賊是一路的?”
他舉刀砍向木哈爾。
疾鞍的人頭尚在木哈爾腳下,木哈爾本就既驚又怒,見扎顏舉刀砍來,直接抬手迎向刀鋒。
眾人俱是一驚,疾鞍之死本就已經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若是這兩位大人物再有什麽死傷,他們該如何是好?
“王爺!”“國師!”
眾人驚呼,只聽當‘哐當’幾聲,木哈爾迎向刀鋒卻絲毫未傷,反而扎顏的刀斷為了幾截。
轉眼攻勢逆轉,扎顏的領子被木哈爾抓在手中,扎顏面目猙獰了片刻,又回復淡然,滿臉的‘我知道你不該殺我’。
木哈爾將其拉近,怒道:“你以為跟孫嶽祖學了兩年武功就可以殺我?今日別說是你一個,就是你們挨個上也別想能傷我性命!扎顏,王爺,別把我對你的容忍當作你放肆的籌碼。”
說罷,木哈爾扔開扎顏,大步走出了議事大廳。
扎顏站在原地,就連不屑地看著他的背影:“為婦人所困之輩,終究難成大事。”
議事大廳中的眾人看了看扎顏,又看了看木哈爾離去的背影,最後視線落在人頭落地的疾鞍身上。
有人大著膽子上前問扎顏:“王爺,疾鞍這是……”
所犯何罪啊?怎麽剛剛還說要賞,轉眼就給殺了?眾人看著扎顏,心裡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扎顏理了理衣襟,瞥了地上的疾鞍冷笑道:“他也是鄭狗的內奸。”
“這……”
眾人不敢提出異議,只是忍不住偷偷看向被疾鞍打得只剩下一口氣的戊奎。
瞧戊奎剛才對扎顏的態度,就可以看出這人是實打實的內奸,若疾鞍也是內奸,何必抓他,還把他打成這樣送給扎顏?
扎顏閉眼歎了句:“蠢材!”
“先暴露一個內奸,再讓另一個內奸將這人捉到我面前,換我的信任?裴翊啊裴翊,難道你真當我是個蠢材不成嗎?”
眾人咽了咽口水,沒敢接這句話,只能問道:“王爺,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扎顏向他們笑了笑:“今夜三更,襲鄭狗。”
眾人面面相覷,皆低頭稱是。
一旁,倒在地上的戊奎早就重新閉上了眼睛,對廳中發生的事情再不關心。
塞北軍營外,裴翊燃了兩炷清香,半跪在地上將其插在路旁。
“兩位兄弟,裴翊代大鄭謝你們。”裴翊低聲說道。
從北方吹來一陣微風,拂過裴翊臉龐,那兩炷香燃得更甚。裴翊閉了閉眼眸,轉身上了馬,馬後是一眾裝備整齊的塞北將士。
因從前裴翊戰前都會起高台向穆元帥問戰果,今日出征不便起高台,所以眾人便以為他燃香是為了向穆元帥發問。
見裴翊不像從前那樣告訴他們此戰不能贏,眾人心裡實在癢癢,有人忍不住在隊伍中大聲問道:“將軍,元帥怎麽說?”
裴翊回眸看了他一眼,滿臉平靜地望向遠方說道:“元帥說——此戰必勝!”
登時,軍營外吼聲震天:“此戰必勝!”
“此戰必勝!”
木哈爾大步走回房間,對親信說道:“收拾東西,我們現在就走。”
扎顏剛才敢對他動手,必是已經在都城中掌握大局。為了牽製木哈爾,扎顏不敢殺太后,但恐怕小皇帝難逃毒手。
木哈爾必須馬上趕回都城。
親信立馬去收拾東西,木哈爾來回踱了踱步,心中越不安寧,直接道:“不用收拾了,快去備馬我們立即走。”
親信忙應聲放下手中衣物走出門去備馬,不過片刻卻又折返,木哈爾怒道:“拖拖拉拉的,又忘了什麽東西?”
木哈爾抬頭,卻當即愣住。
親信背對著他走進房門,嘴裡叫著:“國師救我!”
木哈爾盯著持劍比在親信脖子上,閑庭信步般走進房中的陸卓,臉色難看地喚道:“師弟。”
陸卓倒是滿臉的笑模樣:“師兄許久不見,可還安好?”
“想來師兄也許久沒有見到這把劍了,愚弟實在好奇,不知師兄今日以北蠻國師的身份重見此劍是何心情?”
他向木哈爾比了比自己手中的烏鐵劍。
知今日勢必要被陸卓攔在這裡,木哈爾鐵青臉色沒有說話。
看著木哈爾的表情,陸卓收斂起臉上的表情,歎了口氣搖頭道:“師兄,其實在到燕州城前我一直在苦惱要如何殺你,才能既對得起大鄭,又對得起我們之間的兄弟情分,但今日我聽你在扎顏面前警示那位塞北軍兄弟,我便知你良心未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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