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並沒有多大,他摸索了一圈什麽都沒找到。
“它在哭,它很痛苦,在求我救它。”
江渝好像著魔,不斷重複這一句話。
走到中央位置腳步一頓,低下頭,緩緩蹲下,伸出手開始刨地下濕漉漉的泥土。
白曜點了張引火符照明,瞳孔驟縮,一把將他從地上拉起來。
井底濕漉漉的,入眼可見都是深深紅色,泥土也是紅的發黑,而江渝剛扒開的那個坑,就像活著切開的生肺頁,紅的刺眼又鮮血淋漓。
江渝茫然看著手上沾滿的血紅色泥土,眼淚不知何時流了滿臉。
白曜握著裡邊襯衣的潔白袖口,輕柔的給他擦淚,聲音盡可能溫柔問:“發生什麽事了,你可以告訴我嗎?”
他好像突然清醒過來,愣了愣,忙用手背乾淨的地方擦了把臉。
“我怎麽了?為什麽會哭?真奇怪。”話這麽說著,眼淚卻還在源源不斷往外流。
胡亂抹了兩把,止不住,也就不擦了,低頭站在那裡。
江渝剛才就清醒過來了,那些反常詭異的舉動是在清醒的狀態中自發去做的。
白曜擰了擰眉,唇角抿起不自覺垂下,關心則亂,他早該發現的,心裡突然有些沒底。
這人都知道了什麽?
江渝吸了吸鼻子,緩緩道:“你白天說,黑狗血還有一個作用是玷汙,玷汙什麽?”
“神靈。”這次他十分乾脆的解釋。“神靈自天地間而生,是世間最為純潔的物種,經不起任何汙穢。”
說這話時,漆黑瞳孔一瞬不瞬看著,觀察他的反應。
江渝依舊低著頭,看著自己挖的那個坑,邊上翻出的鮮紅泥土觸目驚心。語氣很輕卻又不容拒絕。
“救它出來。”
好像一道風刮過心頭,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被帶了出來。
這一瞬間,白曜在他身上看到了那人的影子。
二話沒說,五指張開,手中聚起一團晶藍色光芒,直接向那方地面轟去。
“砰——”這一下不亞於專業爆破,整個村子都震動了。怨氣停止,地面上的人都趴在井口爭相往裡看,這一震差點把石叔閃進去。幸虧這老頭眼疾手快扒著井壁,被人拉上來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著胸口心有余悸道:“媽呀,嚇死我了。”
暗紅色的泥土飛濺,地面直接被轟出了一個大坑,金光從坑中迸射出來,直衝井口。
江渝首當其衝,忙抬手臂擋住眼睛,但還是被這光刺的生疼。
白曜眯著眼睛,金光在他睫毛上鍍了層金色,讓他看起來有些虛幻。
“這……”金光消散後,江渝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那是一個血潭,腥臭味不斷從裡邊飄出來。他捂了捂嘴,強忍胃裡的翻騰,這正是夾雜在怨氣中令人作嘔的味道。
血潭中間有一小塊凸起,那是一個被緊緊纏繞的布包裹,被血水浸泡著,包的布好像是經幡,不知道在血潭裡浸泡了多久,被染得發黑,但依稀能看看出赤色朱砂龍飛鳳舞花著的不知名符咒。
“這是什麽?”江渝蹲在坑邊,伸出手去碰。
白曜一個箭步衝過去握住他手,呵道:“別動!”
一聲淒厲嘶鳴從包裹中穿出,刺穿耳膜,無形力量驀然震向四面八方,大地又是一陣顫動。
接二連三的震動讓人心慌,地面上圍在井邊的人紛紛後退。再不敢過去看。
石叔面色微變。
在這叫聲傳出同時,井底泡在潭裡原本破敗的經幡金芒大盛,像是鎮壓,那刺耳的嘶鳴緩慢弱了下來,最後化為一聲嗚咽再沒了聲息。
江渝看著散發著輝輝金芒的包裹,一股無來由的淒涼酸楚湧上心頭,他也不知道自己悲從何來,可能是因為只有他能聽到絕望的哭泣,所以能夠共情,垂下眼,低低道:“沒事了,別怕。”說著,不顧白曜阻攔,伸手扯住了那道金幡。
就像上次女鬼碰到結界一樣,他的手剛碰到經幡,便被“刺啦”灼傷,那經幡閃了這下金光後,好似燒了的燈泡,熄滅後開始冒黑煙。
江渝覺自己魂魄被抽離了身體,一絲力氣都沒有了,不受控制的往後倒去。
白曜早有預料的將他扶住,把冒煙的經幡從他手裡扯出丟在一旁。
他睜著眼失魂般倚在白曜肩頭,意識還在,可不知為何沒有力氣也動不了,就好像魂魄控制不了這幅身體了一樣。
好似歎了口氣,白曜扶著他,伸手在他額頭上畫了道符咒,手指所過之處有一線金光,最終成型後驀然浮出,一閃後隱入腦中。
一口氣猛地上來了,江渝被嗆得咳嗽,轉頭問:“怎麽回事?這破布這麽厲害!”
第37章 是個新品種
白曜沒有說話,過去把經幡撿起來,此刻它失了光亮,黃不拉幾黑漆漆就跟破布沒什麽兩樣,輕薄的唇嗆出冷笑,微嘲道:“這鎖靈幡畫的還挺講究,看來這人是費心了。”
江渝眨了眨眼,一瞬不瞬看著鎖靈幡下邊的東西。
那是一隻小獸,看起來像隻狐狸,但頭頂上兩耳間有一隻一指長的尖角。渾身泡在血潭裡,被汙血染成暗紅色的毛濕漉漉塔拉貼在身上。
漆黑的眼睛沒有一絲眼白,看著他的方向,拱起嶙峋後背,喉嚨裡發出低低鳴叫,晶瑩淚珠從眼眶滾落,有怨氣從身上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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