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慈跟在後面偷聽了兩句琢光派弟子的談話,知道他們此次出來歷練是假,找東西才是真的。
謝慈記得,在他剛被李青衡帶離玄真府的時候,就見過琢光派的弟子出來找東西,這都找了十幾年了,居然還沒有找到。
琢光派很有毅力,比起秦家那些人也是不遑多讓,謝慈就很想知道他們丟的到底是什麽,有人說琢光派丟的是件上古時期傳下的寶貝,也有人說他們丟的不是件物品,而是琢光派老祖的屍骨,眾人猜來猜去,至今都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江硯與琢光派素有舊怨,謝慈也為他跟琢光派的人發生過數次衝突。琢光派底蘊深厚,勢力比起蒼雪宮要大出許多,背後更有瀛洲仙界撐腰,謝慈卻是靠著李青衡留給他的那些寶貝,沒在琢光派手裡吃過一點虧。
謝慈看著在那裡焦頭爛額地做各種分析的琢光派弟子,幸災樂禍地想到,這是春天到了,勤勞勇敢的琢光派弟子收拾好行裝,開始新一年的尋找。
說起來,他好像還聽說琢光派這一輩的大師姐與他這蠢師兄還有段風月故事,他們上一輩和上上輩的故事他似乎也沒少聽。
琢光派的笑話他還沒有看夠,他就要看到自己的笑話了。
在那鏡州的蒼雪宮裡,“謝慈”站在白玉階上,他身著一襲紅色的長袍,上面繡了一隻九尾的鳳凰,聽到外面面傳來的通傳聲,微微抬眼,一言未發。
第14章
鏡州處在修真界的北部,這裡氣候不算惡劣,四季分明,只是冬日會格外漫長寒冷些。
謝慈因為少時腿腳不好,即便後來踏上修煉一途,仍受不得冷,所以宮殿下面鋪滿地龍,冬天的時候他就窩在屋子裡,一睡一整天。
蒼雪宮裡的大部分事務都交由江硯處理,這裡收的弟子也是他在教導,就連蒼雪宮的名字也是江硯取的,是取自那句“蒼山負雪,明燭天南”。至於謝慈這個做宮主的,除了偶爾出去跟人打一架,便隻管吃喝玩樂了。他倒是心安理得的很,當日江硯邀請他一同創立蒼雪宮的時候,就說過他什麽事都不必去管,隻安心當他的宮主就好。
謝慈與江硯是在南柯境中相識的,那一年謝慈十九歲,江硯則剛被逐出琢光派不久,正遭到許多人的追殺。在遇見江硯之前,謝慈從來沒有開門立派的想法,可江硯那張嘴巴厲害得很,硬是把他說的心動了。他跟在師父身邊吃喝玩樂也沒少了他,但總歸要受李青衡的管,很多樂子他都不能去嘗試。
李青衡知道他要與江硯創立門派,竟也沒有反對,甚至蒼雪宮底下的地龍,還有蒼雪宮外的那道結界,都是他布下的,他希望謝慈能快快樂樂的。
只是……
做了蒼雪宮的宮主就真的快樂嗎?
也許有快樂過吧,但好像並不長久,為什麽不快樂了呢?
此前謝慈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到現在他仍是不願去想。
他離開蒼雪宮的事,只在臨走前與江硯說過,再回到這裡,蒼雪宮中已然又有了一位新主人。
這話聽起來像是說江硯背著他又找了個新宮主似的。
事實也確實是這樣,只是江硯不知道罷了。
“謝慈”打著哈欠,似乎是昨晚沒休息好,江硯走過來站在他身邊,問他:“靠我肩上再睡一會兒?”
“謝慈”白了他一眼,轉身坐在貴妃榻上,托著下巴看著站在石階下面的赫連錚與蕭綰。
他這一舉一動,都與謝慈本人一模一樣。
只有謝慈和蕭綰知道他其實已死在生死境中。
謝慈還好一些,他是親眼看見那個無臉人變化成他的模樣,離開生死境的,只是那時候的他也沒有想到,他會來到蒼雪宮,徹底取代自己。
如今看來,他不僅用了他的相貌,還擁有他的記憶,
謝慈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在生死境中時光回溯都是尋常,從死人腦子裡偷取一份記憶似乎也不足為奇。
但是這實在是有點可怕,鬼知道這人以後還會做出什麽事來。
按理說他都死了,塵歸塵,土歸土,他的一生已經結束,便是這個假謝慈現在脫了衣服到琢光派繞著他們的道場跑上三圈,與他也無甚太大的關系,無論發生什麽都只是身後之事,與他無關。
可問題就出在這裡了,明明不該讓他知道的事現在非要他親眼看見,這著實夠討厭的,能不能快點帶他去投胎,不想再看這些鬧心玩意兒了。
蕭綰的心情比謝慈還要複雜,眼前之人到底知不知道是自己從他的身上拿走了龍珠,難不成是在生死境裡傷到了腦子,還是說死在生死境裡的人根本不是他?可不管是在生死境裡,還是眼下的蒼雪宮中,他這副高高在上的神情,都是一樣的討厭。
赫連錚把貴妃榻上的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見他身上沒有外傷,才稍稍放下心來,隨後開門見山問他:“找我來蒼雪宮有什麽事?”
“謝慈”抬眼看向赫連錚,然後懶懶地指了指不遠處的江硯,對赫連錚道:“不是我找你,是江硯找你。”
赫連錚也不生謝慈的氣,而是疑惑地看向江硯,問他:“不知江兄弟找我是有什麽事?”
江硯上前拱手抱拳道:“赫連兄實在抱歉,你的傷剛好,本該由我前往塗山去看望的你的,只是蒼雪宮近來事務繁多,我實在脫不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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