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想,這才是屬於一名反派的正常數據,就是說嘛,天天在乾壞事,怎麽可能還招人喜歡呢?
相信被應翩翩這樣一攪,參與了這場宴會上的人對他的印象都不可能再好起來了。
系統也總算放了心,之前應翩翩角色魅力值的增長速度簡直快到讓它害怕。
*
像傅家這等人家,都專門為賓客們準備有小憩更衣的地方。
蕭文回馬車上拿了替換的衣服,一邊伺候應翩翩換上,一邊低聲在他耳畔說道:“少爺,梁間已經找到方才您說要注意的那個人了。他同鎮北侯說完話後,便離開了別院,在官驛附近的樹林挖出了一些東西,全都燒了。”
應翩翩抬起手臂,讓蕭文給他系上腰帶,問道:“哦,燒了什麽?”
蕭文道:“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燒完了,下頭的人就沒再打草驚蛇,還是暗中跟著。又從積灰裡找到了這個。”
他性情倨傲,但做事十分仔細,將應翩翩的腰帶悉心整理好,這才從懷裡取出了一隻布包打開,雙手呈給應翩翩。
裡面是一些紙和布料的碎屑,雖然經過處理,還是沾了不少灰,應翩翩隨手翻了兩下,從裡面撿出一塊帶字的冰紋玉板宣來。
這種宣紙他冬天常用,質地堅硬,不易燃燒,周圍已經發焦,中間還依稀能看出“父何故”、“時有佳節”、“團圓”等幾個字來。
應翩翩面無表情,盯著那張紙看了半天,又扔回了蕭文手裡,冷笑了一聲。
蕭文道:“他燒的是少爺和廠公之間寄送的書信衣物。”
應翩翩道:“多謝告知,我不瞎,也識字。”
蕭文沉默了一下,抬起眼來,深深地看著應翩翩,低聲道:“傅家分明是想離間你們之間的父子關系,讓您按照他們的意願言行處事。便如削刻泥胎木偶,喜歡您的地方就留下取悅於他,不喜的地方就生生割下。卻不知事到如今,少爺可曾有悔,可能忘情?”
“可能忘情?”應翩翩籲了口氣,輕輕笑了起來,說道,“為何要忘情?”
“少爺——”
“沒有昔日之情,也無今日之我,人生在世,失不言悔。但下一局……”
應翩翩走到桌前,那裡放著一碗剛為他熬好不久的湯藥,藥的氣息是他這幾年來早已聞慣了的。
他將藥汁徐徐倒入了一隻早就準備好的瓷瓶中,淡淡道:“一定是我贏。”
從灰中找到的殘屑還有一些,有的已經隨風飄到了草叢和池塘裡,收集起來很費功夫,要不是應翩翩多留了一個心眼,及時發現了不對之處,恐怕用不了多久,一切痕跡都會消失無蹤。
可他聰明敏慧是一回事,對這種勾心鬥角的厭煩又是另一回事,畢竟沒有人喜歡成天生活在陰謀算計當中。
外面的賓客們還在歡聲笑語,應翩翩換完了衣裳也一時懶得回席,便讓蕭文自去整理那些碎片,他則又在房中小憩了一會。
大約也就過了一刻鍾,應翩翩隱約聽見了一陣鈴鐺的聲音。他自重生之後每日噩夢不斷,本來就睡的不沉,如此一下子便清醒過來,坐起身往窗外一掃。
這一看,正好瞧見有道背影消失在了窗外不遠的回廊拐角處,雖是一閃而過,但看著竟分外熟悉。
應翩翩想了一下,忽然意識到,那道背影身形、衣著還是走路姿態,竟然都跟他自己十分相似。
他起身跟了出去。
這裡有些偏僻,要重新回到席上,需得從回廊另一頭走過一道青石曲橋,再穿過花園後面的水晶閣道路,十分曲折,因此通常都有人候在廊下等著為客人引路。
但這一回,周圍卻空蕩蕩的,竟好像沒有一個人,伺候的丫鬟小廝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應翩翩在傅家住了這麽久,自然是認得路的,他見狀微微沉吟,穿過回廊向外走去。
四下幾乎落針可聞,正午的陽光照在琉璃瓦上,又折射下來,又亮又烈,令人幾乎有一種眩暈之感。
應翩翩眯了眯眼睛,聽到一個聲音從不遠處的某處房中傳了出來。
“侯爺,這是您的醒酒湯。”
緊接著是傅寒青的聲音:“放在這裡,你下去罷。”
送醒酒湯的小廝輕聲應了句“是”,把湯碗放在了窗下的小幾上,退了出去。
——原來是傅寒青喝醉了,不知怎的沒回他自己的房間,也跑到這供男客休整的院子裡醒酒。
他斜靠在榻上,一隻手臂枕在腦後,雙頰泛著酒醉後的酡紅,軒眉漆黑,依稀間還是那張熟悉的、俊朗的臉。
應翩翩隔著窗子,看到傅寒青正拿著一枚吊墜舉在眼前端詳,樣式是隻以黑檀木雕刻而成的兔子,在傅寒青手中微微晃動。
應翩翩一怔,不禁停下了腳步,一些散碎的記憶混雜了前世今生,紛繁遝至。
就是年前的事,由於他頻繁發病,瘋疾日漸嚴重,精神恍惚的同時身體也受到了影響,甚至到了雙手顫抖,難以提筆的程度,多年練字作畫的苦工毀於一旦。
應定斌屬兔,他的生辰就在春節前後,從七歲學畫開始,應翩翩每年都要為他畫一幅畫作為賀禮,但這回實在是力有不及,便刻了那枚吊墜著人送去。
他在信裡開玩笑一樣跟應定斌講了這件事,又說就算是日後都無法寫字作畫了,但自己學起其他本事來也很快,說不定反而能成個雕刻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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