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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國公這一支爵位乃是太/祖開國之時所封,皇上雖然手段雷霆,但終究還是留了幾分情面,下詔後並未立即執行,而是寬限了半個月的時間,令他們有所準備。
安國公夫人接到旨意之後,氣怒攻心,昏了過去,醒來之後便掙扎著起身入宮,去懇求傅淑妃。
在她正式前往江陵之前,受封誥命時的印信尚未收回,再加上又有淑妃的準許,侍衛不想得罪傅家,便也沒有阻止她入宮,總算令安國公夫人見到了傅淑妃。
“姐姐!”
安國公夫人一見傅淑妃,便再也忍耐不住,伏地大哭,說道:“求您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流放江陵!那種地方也是人能過活的嗎?我還要和一幫下賤的人活生生用腳走過去,姐姐,這簡直是要了我的命啊,我根本不可能活著走到那裡的1!”
她們兩姐妹乃是同母所出,兩人的年歲相差不大,傅淑妃性子高傲矜持,安國公夫人又是個爭強好勝的脾氣,兩姐妹自小沒少為了搶東西爭寵而爭執,在閨中的時候相處的一直不甚和睦。
後來傅淑妃入宮,安國公夫人因為小了幾歲,錯過了選秀,因此一個成為皇妃,另一個只能嫁入國公府。
安國公府底蘊深厚,可惜安國公是個沒出息的東西,風流好色,不思進取,安國公夫人每次見到傅淑妃都覺得矮了一頭,卻又不得不恭恭敬敬,低頭討好,可想而知心中之不平。
自然,傅淑妃也不太喜歡這個莽撞愚蠢的妹妹。
但不管怎麽說,姐妹到底是姐妹,就算脾氣不合,也都是出身傅家,同氣連枝,共享榮辱,眼下安國公府一倒,傅家也少了一個很大的助力,這些天同樣行事十分低調。
傅淑妃也沒有料到,她把應翩翩弄到魏光義的地盤上去,本來是想借機除掉對方,到頭來竟然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反倒讓應翩翩掀起了這樣大的一場風浪,踩著魏家立下大功,得到了皇上的重用。
她這些天也一直在想,之前的做法是不是都錯了。
如果一開始就著意籠絡應翩翩,還讓他待在傅寒青的身邊,對方也一定會像以前那般老老實實、服服帖帖的,又怎麽會造成今日之禍呢?
傅淑妃本來就心中煩惱,被安國公夫人這麽一哭,更是覺得心情鬱結,不由說道:“當初我便一再勸你,行事多多收斂,就是再怎麽不喜歡那些妾室,也要留一些余地,不要把事情做絕,你總是不聽,現在闖下這樣大的禍事,又叫我怎麽救你呢?皇上旨意一下,我總不能去叫他收回聖旨吧!”
安國公夫人聽了這話,氣的站起身來:“姐姐!這件事你雖然一開始沒有參與,但這麽多年來十皇子對五皇子言聽計從,為他辦了不少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原因,還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這次我念著姐妹之情,也想給阿耀留一條後路,全力承擔了所有的罪責,要不然你和五殿下也一樣得受過!”
她說著又忍不住哭了起來:“事情出都出了,現在怪我有什麽用?難道你真的要看我眼睜睜的去那種地方送死嗎?”
傅淑妃歎了口氣,說道:“我自然也
是不忍心的。可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前一陣子剛剛受到皇上的斥責,不許我再旁聽政事,雖然我最近小意侍奉著,皇上差不多已經消氣了,但是你這事情一出,我如果再去求情,只怕也要受到牽連,到時候咱們傅家的折損更大……”
她想了想:“你還是先順從聖旨吧,記住千萬不要流露出怨懟不平之色,更別私下抱怨,這些日子好好收拾東西,把能帶的傍身之物都帶齊。日子一到,你就跟隨著押送的侍衛們上路。”
安國公夫人瞪大眼睛,剛要說話,傅淑妃卻擺了擺手說道:“你先別急,聽我說完。只要你離開京城,誰又認識你?誰又知道他們押送的人是不是真的傅婉?”
安國公夫人愣了愣,眼睛忽然一亮,驚喜道:“姐姐,你的意思是說——”
傅淑妃點了點頭,輕聲道:“我到時候找個人把你換出來。自然不用你到江陵去受苦。”
這實在已經是眼下最好的主意了,安國公夫人思量片刻,終究下定決心,點了點頭。
兩人正說著話,忽聽見一個女子的聲音懶懶說道:“淑妃,你這裡真是熱鬧,哀家離的老遠,就聽見裡面歡聲笑語的,令人心中愉悅,,便過來瞧瞧。淑妃不會嫌哀家來的不是時候吧!”
聽此一言,傅淑妃和安國公夫人同時色變。
兩人連忙迎到門外,只見正是太后扶著身邊管事姑姑的手,緩步而來。
當今太后並非皇上親母,隻比皇上大了五歲,再加上先帝在時她十分得寵,風霜不侵,保養得宜,望之如同三十許人,甚至看起來比皇上的一些嬪妃都要年輕美貌。
只是她神色冷冷,面帶威儀,這種氣勢又非普通嬪妃可比。
太后前些日子一直在齋戒禮佛,為了清淨,也沒有讓嬪妃們前去請安,傅淑妃也有日子沒見她了,見她突然來到自己宮中,頓時心下一跳,連忙帶著安國公夫人行禮。
太后微微頷首,道:“行了,看你還有這份心,哀家也算欣慰。”
傅淑妃連忙起身攙住太后的手臂,太后任由她攙著,到了殿上坐下,看著安國公夫人說道:“這就是你妹妹傅氏吧?瞧著倒也是個標志的人,只是怎麽就糊塗了,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如今千裡流放,唉,真是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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