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流說道:“大人言重了,您風采過人,在下心裡十分仰慕,所以才以劍相贈。至於說好處,在下確實有事想與大人商議,但卻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這一次的災情。”
應翩翩道:“唔,繼續。”
金玉流笑著說道:“這一次衡安的災情致使民不聊生,在下遠在江南都有所耳聞。早年間我家中長輩曾經受到過衡安人的恩情,是故這一次我也想略盡綿薄之力,於是千裡迢迢運來一些糧食,想要只收取一半的成本,周濟這裡的災民,只是其中種種,尚未和魏大人談妥,不知應大人您可有興趣?”
應翩翩看著面前的盛宴,珍饈美酒流水一樣擺上來,心裡暗暗嗤笑一聲。
他想,說得好聽,這分明就是金玉流想要清貨,投機取巧到這裡來賣糧食,可是跟魏光義一時談不攏,於是便轉而在自己身上下功夫,以免他那些糧食砸在手裡。
但是這一帶的災情並未緩解,剛才街上那些百姓分明都是沒有吃飽的樣子,魏光義為什麽不肯出錢買糧呢?
他的帳目肯定是出了問題,說不定連朝廷撥下來賑災的糧食,都沒有及時下發給百姓。
可如果那樣的話,魏光義應該十分心虛才對,如今金玉流過來跟自己接觸,魏光義卻竟然都不阻止,這足以證明,他還有其他更加重要的目的,是對魏光義有好處的。
金玉流一心以為應翩翩對自己有意思,殊不知他的短短幾句話之間,已經讓對方獲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應翩翩的態度也稍微好了一些,似笑非笑的說:“哦,你要覺得我憑什麽要和你合作呢?”
終於說到正題了。
金玉流也笑了,說道:“應大人,這個你盡管放心,我們生意人最講誠信,這樣才能有來有往。如果你願意同我合作,那麽,自然是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麽都可以,不會讓大人吃虧的。”
他說到“什麽都可以”的時候,故意拉長聲調語帶暗示。
這下,應翩翩一下子就明白了金玉流的意思,原來這位金老板還是特意過來勾引他的。親自上陣,可真是下了血本。
金玉流肯定不是吃飽了撐的,多半受到了魏光義、洪省等人的授意,這樣做,最可能的原因有兩點。
要麽就是真覺得他是個色令智昏的人,為了金玉流那點美色就什麽好處都願意給;
要麽就是……想要借金玉流挑撥他和池簌之間的關系,讓他們先內訌起來。
應翩翩心裡微微地笑了。
——魏光義,你的老底快被我給摸透了。
應翩翩眼波一轉,微微湊近了金玉流,低聲道:“我叫你做什麽你都會嗎?”
煌煌燈火下,他那張精致無暇的臉陡然放大在面前,就算金玉流原本對男人不感興趣,此時也忍不住屏息凝神,怦然心動。
這種難以抗拒的吸引力根本不在於性別,而是對於美的純然的喜愛。
他輕聲說:“大人,您還年輕,我會的那可就多了。若是大人需要我伺候,我定不吝嗇。”
也不怪金玉流過於自信,他確實長了一張非常俊美的臉,從小就被人追慕迷戀慣了,又有魏光義和洪省那番話在前,他甚至覺得就算應翩翩不能給什麽好處,以對方的身份容貌,就當是一場豔遇嘗試一下,也很不錯。
應翩翩笑了起來,說道:“那太好了——”
他湊的更近,手指輕輕扯住了金玉流的衣襟,聲音也更加低沉:“那……你就把那幾船糧食白送給我吧,讓我去救災,好好在衡安郡出回風頭,好不好?”
金玉流腦海中一陣迷糊,正要說“都依大人的”,突然反應過來應翩翩說了什麽,就愣住了:“啊?”
應翩翩看見他驚訝的表現,忍不住撲哧一笑,展顏說道:“金老板啊金老板,你怎麽這般驚訝呢?本官這等美色,這等魅力,願意委身於你,你竟然連點好處都舍不得給,這可說不過去啊!”
他表面上是說自己,實際正切中了金玉流所想,隻把金玉流說的臉上一陣發燙,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是被耍了,不禁一陣尷尬。
沒想到在生意場上混了那麽久,竟然還能被一個人的外貌所迷,真是丟人。
但金玉流畢竟是個生意人,短暫的怔愣之後,他面色很快便恢復如常,歎息道:“大人這是不信我的心意了,我是真的傾慕於您。只是這糧食的事,我一個人做不得主——”
“哦,既然糧食做不得主,那不如你現在跳支舞給大人瞧吧,要不唱個曲勉強也可以。”
金玉流道:“這……我怎會那等藝伎伶人所學!”
他說完後,才發現剛才那句話不是應翩翩說的。
他們這一桌上,竟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個人,素衣常服,清俊高華,閑閑坐於桌邊,手中把玩著方才金玉流獻給應翩翩的匕首。
雖然神態閑適,但令人無端心生一股敬畏,不敢輕視。
金玉流:“閣下是誰?”
池簌道:“我乃應公子唯一的妾侍,韓小山。”
應翩翩:“……”
池簌原來隻說,“我是應公子的妾侍”,連名字都不報,現在大概是覺得分量不夠,還特意自己加了個“唯一的”,說話的語氣莫名其妙的還很驕傲。
金玉流也被震懾了一下,還以為他是個什麽了不得的人物,這時不由嗤笑一聲,說道:“哦,失敬失敬,我與應大人在說一些生意上的事,還請閣下暫時回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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