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有韓小山在前面擋路,池簌總算得到了應定斌的助力,卻還是那個0.9999姨娘。
應翩翩什麽都一猜一個準,實在沒法子騙,池簌不禁苦笑:“我實在沒想到廠公對韓小山竟如此信任,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感謝他了。”
應翩翩伸了個懶腰,笑著說道:“我爹就是愛操心,可惜操心的有點多余了,你別往心裡去,隨便敷衍敷衍他就好。畢竟從一開始,咱們就根本沒有他以為的那層關系在。”
“韓姨娘也好,池姨娘也好,又不是他娶,他說了也不算。我跟他說了好幾回,他總是不聽。”
池簌垂眸笑了笑,沒接應翩翩這話,隻問他:“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麽打動應廠公的?”
應翩翩確實有幾分好奇:“說來聽聽?”
池簌微笑著說:“我就告訴他我和你早就認識了,那會他都不在京城,你還跟傅寒青在一起,我就見到了你。我喜歡你的時候你心裡就沒有我,我也照樣喜歡了,所以你對我如何都不重要,反正我喜歡我的,你拒絕你的,沒什麽打緊。”
應翩翩一下子就嗆了,忍不住咳嗽起來。
池簌連忙端了杯熱茶給他喝,又拍了拍他的背,說道:“你慢點,著什麽急呢。”
應翩翩道:“你開玩笑的吧池教主?你當真這麽跟我爹的,還是故意逗我玩?”
池簌道:“真心實意,這種事情怎麽好拿來玩笑。”
應翩翩默了一默,不禁喃喃地說:“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種人,我可真是開了眼了。”
池簌笑了笑,說道:“我也想問你一句。”
應翩翩道:“講。”
池簌說:“你這樣聰明,方才應廠公叫我去說話的時候,應該就猜到他想說什麽了。以你的性格,若是喜歡,應該一起去向廠公表明心跡,若不喜歡,多半要當面告訴他,咱們之間沒什麽關系,你也屢次拒絕了我。可是你都沒有這麽做。”
應翩翩眉頭微皺,池簌已經拉住他的手,低聲說道:“阿玦,其實你也在猶豫,是不是?”
他望進應翩翩的眼睛:“只要你動搖了,就說明我也是有機會的,我在你心中並不是一點地位都沒有。”
周圍極是安靜,兩人一時都默默未語。
過了好一會,應翩翩方才說道:“是,我動搖了,所以不知道該怎麽跟我爹說。”
他的手還放在池簌的手中,然後清清楚楚地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池簌自認識他以來,頭一次聽到應翩翩明確表示出對自己的在意,當下隻覺得心花怒放,幾乎說不出話來。
周圍一時靜得連他自己的心跳聲都聽得見,他怕應翩翩覺得無趣,搜腸刮肚地想要接著說點什麽,又怕多說一句,這點來之不易的青睞就飛了。
幸好,應翩翩很快就說了下去。
“我一直在拒絕你,是因為我知道咱們之間不會有未來,不光是你,別人也一樣。所以我想讓自己對你的影響盡可能小一些,但我意識到的時候,似乎就已經來不及了。”
“你我現在糾葛越深,相處的時間越長,這做法好像就越顯得沒有意義,所以我也不知道究竟怎樣才是對的,又該如何對待你。好像怎麽著你都不死心,真是讓我為難。”
應翩翩這番話說的頗有些古怪,池簌也早已感覺到了,無論應翩翩的行事風格,還是他對自己的態度,一直以來都有很多古怪不合常理之處。
所以他本想說什麽,但還是沒有開口,聽見窗外風聲簌簌,直如打在心上一般,一時凌亂。
應翩翩道:“你要是不解,我給你講一個故事,是一本書裡寫的,不過有些長。講完你就明白了。”
池簌輕聲道:“你說吧,無論長短我都很想聽。”
應翩翩開了口:“那本書裡的主角是一位將軍,出身公侯世家,名叫傅寒青。”
池簌的臉色微微一變。
他就這樣握著應翩翩的手,靜靜聽著應翩翩講完了一整本原著裡的故事,又講自己是如何意識覺醒,自盡重生的。
池簌覺得自己的心臟正在胸腔中沉重地跳動,一收一縮,帶來細微而又不容忽視的痛楚。
原來多少詩詞文章中描述的心痛竟是真的,這種疼痛感順著血脈蜿蜒,將五腑六髒都絞成了灰,疼得讓人沒辦法呼吸。
他實在是沒想到整件事情竟然是這樣。
原來在自己看不見的過往中,應翩翩曾經獨自一人那樣地苦苦掙扎著,近乎悲壯地與蒼涼而無奈的命運對抗。
應翩翩講的輕描淡寫,池簌甚至不敢深想,他原本是那樣活潑驕傲的性子,怎樣在傅家壓抑本性,忍受仿佛看不到盡頭的摧折和磋磨,又在一次次的傷心與失望下,最後想到了那樣一條孤注一擲的路。
聽到最後應翩翩跳河求生,池簌實在沒有忍住,一把將他抱住,緊緊按在懷裡。
應翩翩想要掙脫,池簌卻不肯放手。
應翩翩能感覺到對方的身體不可抑製的顫抖,但不知為什麽,這種真實的戰栗與痛苦反倒給人一種異常的安心,讓他默默閉上了眼睛。
“那段日子……很難過吧?”好一會,池簌才啞聲問道。
“還好。”
池簌將應翩翩放開,冰涼的指尖輕柔地從他的臉上撫過,仿佛在描畫著什麽易碎的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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