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茶壺響, 是阿笙在哭。
顧恪決狠心。“阿笙,顧府安全。你若是好好地待在這裡, 顧府可以保你一世無憂。”
“以後你想去前院去前院,想去莊子上,也可以送你去莊子上。”
前提是, 那是顧府的莊子。
元阿笙想都沒想,自暴自棄道:“那行!你現在就送我去莊子上!”
顧恪決手一抖。
得虧茶杯裡的水已經被他喝了一半。
“阿笙,我是……”
啞聲眼眶紅紅。“你看, 你也做不了主。”
一輩子呆在顧府,一輩子給一個老頭子當妾是什麽概念!感情他重來一輩子是給人當金絲雀的。
“我走了, 茶你慢慢喝。”
元阿笙垂頭喪氣,失魂落魄地出了亭子。
顧恪決目光追著他,緊緊不放。
他知道, 是他卑劣了。但是既然認定了人, 他便不會放。阿笙想走, 即便是走了他也能抓回來。
但不到萬不得已, 他不能這麽做。
現在的這個局面,一方面是巧合,但是裡面也不能說沒有他的插手。
罷了,他現在要去解決行刺的事。
等他處理完回來,他就告訴阿笙。
不拖著了。
*
棲遲院。
顧母薑敏在外面聽了許多好事兒,這會兒美滋滋地過來找兒子說說話,但是院子裡卻沒有人。
“顧冬,你家大少爺呢?”
顧冬樂樂呵呵道:“夫人,您可來得不巧了,大人他不在。”
“又去皇宮了?”薑敏眉目微蹙。
沒時間陪著兒媳婦也就算了,不呆在家裡,怎麽還跑皇宮去了呢。
“沒有沒有。”
顧冬臉皮子都笑得酸了,他揉了揉,道:“主子去湖邊了。”
“是,他近來去湖邊確實去得勤快了些。”
“可不是,元少爺也在那兒呢。”
“是嗎?!”薑敏一臉驚喜。她激動得四下走來走去。
“好啊,好啊。這是開竅開大了!”薑敏估摸著自個兒那處的寶貝。兒媳婦這般好,那自然得好好誇一誇。
送首飾不行,兒媳婦是個男人。
珠寶不行,擺件兒……
“春和誒!走,咱們回去。”
“夫人,不等少爺了。”
“等什麽等,哪裡有兒媳婦重要。你回去,去我的私庫挑幾件好的擺件兒跟大少夫人那邊送去。”
“兩個兒媳婦不能厚此薄彼。二少夫人那邊,就把我那兩匹顏色鮮亮的蜀錦送過去。”
“是。”
春和一臉喜氣。
夫人高興,她們也高興。
*
臨近冬至。
朝中在忙著最後一批事務。
冬至過後,衙門就會“封印”,從冬至到元宵,官員們一直休息在家。
因為燕凌生病遲遲不好,顧恪決這才將他接來顧府。
也因此惹了許多有心之人的試探。
早在第一批刺客來之前,顧恪決就已經做好了布置。順藤摸瓜,引蛇出洞,找到了許多潛伏的暗探。
有敵國的細作,也有不恭的朝臣。
趁著年關之前,他要把這些人挨個兒處理完。也好過個好年。
他這邊起早貪黑的忙碌。
偶爾閑暇,又在想如何跟阿笙說自己身份這事兒。忙忙碌碌中,卻不想悄然收到了一份休書。
是以他自己的名義寫的。
字不全,還醜。
顧恪決當即冷著臉將這休書書撕了個粉碎。
元阿笙,能耐了。
殊不知,元阿笙寫下這一封休書用了多大的決心。
*
事情要從元阿笙從湖邊離開的那一天說起。
當天,元阿笙回到雲瀟院之後,茶飯不思,徹夜難眠。
他正值大好年華。
他長得不說風華絕代,但也容貌昳麗。
他能吃能喝能睡,也好養活。
他……
他想找個男人嫁了!
哪怕是一開始過耕田犁地的生活,但也自由自在。且他有能力,也有信心靠著自己的雙手衣食無憂。
現在,面臨最大的問題多了一個。
之前的,是與顧老頭和離。
之後的,可能小命會被盯上。
但是大燕這麽大,他找個深山老林住著。或者去偏遠一點的小山村,走個路都要走幾個月的那種蹲著。他就不信,沒有出路。
人都是被逼出來的。
元阿笙自覺再怎麽差也就這樣了。
他捏著自己的家當,翻來覆去想了幾天。終於下了決定。
一,他自己識趣一點,主動寫一封休書,讓老顧能直接簽字的那種。
二,拜托顧雲霽給他開個後門兒,送他出京城。
三,顧雲霽他還是放棄的好,男人常有,自由不常有。
四,去找大爺,問問他的家鄉或者是他有沒有知道的什麽比較偏遠的可以生活的地方。
緊接著,他拿著豆兒的書,讓豆兒給他念個幾遍。休書的字,筆畫就跟著裡面的來。
如此,歷時大半個夜,他寫了一封自認為字最好的一封休書。
封好了,直接讓顧柳送去。
期間,他做的這些事兒雲瀟院裡沒有一個人知道。
休書送出去之後,元阿笙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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