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冬跟管家你看我,我看你。
“叫不叫?”
“當然叫。”
“那爹你去。”
“你年紀小,你去。”
“顧冬。”屏風後傳來聲音。
顧冬眉梢一揚, 立馬收拾了一身乾淨衣服拿進去。“誒!主子,元少爺已經過了了。往隔壁院子去了。”
“知道了, 你們下去吧。”
“是。”
顧恪決揉著額角,從小床上坐起。他頓了頓,皺著眉頭一把掀開了被子。
腳剛踩上鞋, 面前被一道陰影籠住。
他慢慢抬頭。
一縷青絲從鼻梁緩慢滑落。像沾了外面的涼意, 冰冰的, 上面有淡淡的皂角香。
是阿笙。
“你原來在這兒, 我剛剛還找你來著。”元阿笙雙手杵著膝頭,彎腰衝著他笑道。
燈光閃爍,小少爺的臉近在咫尺。
額頭飽滿,鼻梁高挺,唇紅齒白。頭髮隻用一根青色的發帶綁著,松松散散。像曬了太陽的雲團兒,懶懶的。
顧恪決撚了撚指尖。“阿笙。”
“嗯。”
離得近,元阿笙居高臨下。能透過顧恪決松松垮垮的雪衣看到他常年不見光的胸膛。
白白的,倒是不瘦弱。
元阿笙眨了眨眼,毫不避諱的盯著。
顧恪決順著他的眸光落下,指尖一顫。
他坐直了身子,耳垂悄無聲息浮現出點點紅暈。
元阿笙癟癟嘴,眼中透著可惜。
顧恪決無奈。
他抓著衣服,當著元阿笙的面兒穿好。
是自己夫人,沒什麽看不得的。顧恪決在心裡反覆安慰自己。
“這裡是顧老頭的書房?”
顧恪決綁好腰帶就聽見這麽一句。
“嗯。”
他還以為阿笙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了,結果……
果然不能對他要求太高。
“他不在對不對?”元阿笙躡著腳步走到顧恪決身邊,小心地四處觀察。像依偎在大狼身邊尋求安全感的小貓。
顧恪決:“不在。”
“呼——”
“那我就放心了。”元阿笙拍了拍胸口,挪了一步,拉開與顧恪決的距離。
“餓了沒?”顧恪決的目光籠罩在元阿笙的身上。
小少爺比他矮了半個頭,輕易能看見他一頭毛乎乎的柔軟發絲。發旋在正中央,圓圓的,小小一個。
“餓了,聽說晚上要過來,我中午都沒怎麽吃呢。”
顧恪決拍了拍他頭頂。
一觸即離,動作輕得幾乎察覺不到。
“那等會兒多吃點。”
“那是當然,把顧老頭吃破產。”元阿笙驕矜地抬起下巴,跟著他往外走。
顧恪決低低一笑:“照著阿笙的飯量,怕是一輩子都不行。”
“那就兩輩子!”
“不不不,不行,我還想著這輩子就離開呢。”
顧恪決眉頭一皺,又緩緩松開。
元阿笙察覺到他一瞬間的沉鬱。
待出了書房,他與顧恪決並排,壓低聲音道:“他是不是罰你了?”
“為什麽這麽說?”
“我看到了,他罰你抄家訓,你不用掩飾的。”元阿笙自以為是朋友了,他拍了拍顧恪決的手臂。“你別怕,下次你抄我陪著你。”
顧恪決忽然低低笑開。
“隻陪著我?”
“不然呢?我幫你抄啊,那你見了我的字你肯定不會這樣想了。”
“那等會兒阿笙給我看看。”
“你還不信,我會騙你嗎?”
顧恪決停下,兩人已經在飯廳門口了。裡面燈光亮堂,雖然此刻也沒人,但好像看著比平日裡多了點溫暖。
元阿笙忽然察覺到身旁的人不走了。他也頓住,側身面對著顧恪決。
“你也怕?”
“不怕,大哥罩著你。”
顧恪決看不清背對著燈光的小少爺的臉,但是能感覺到那不可忽視的目光。
他輕輕道:“阿笙說的,不會騙我。”
“我記住了。”
周遭忽然安靜了一瞬。
“哎!”
元阿笙上前一步。
果然,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看看他這敏感的性子。
“記住就記住了。我說的話還有假嗎?”
顧恪決抬手,搭在了元阿笙的肩膀上。見他不抗拒,才緩緩落實了力道。
“阿笙說的話啊……”
低磁的笑聲落在耳畔。
元阿笙暈乎呢,又聽到一句。“阿笙的話假的倒是不少呢。”
“顧雲霽!”
“嗯。”暗處,顧恪決唇角的笑再無遮掩。
元阿笙抖落肩膀上的手,立馬進了屋子。“你自己玩兒去吧。”
顧恪決不動,心中默數。
一、二、三……
“你走不走,有這麽怕嗎?!”
“嗯,怕。”
元阿笙輕“嘖”了聲,大步下了台階,逮著顧恪決的衣袖將人往屋裡拉。
屋裡,元阿笙興衝衝地拿起筷子。
結果定睛一看,除了雞肉還是雞肉。他臉一下子垮了。
顧恪決:“不喜歡?”
“我都吃了半個月的雞肉了。給大廚房那邊都說了不要雞肉了還是送。我都是膩了。”
元阿笙臉上苦哈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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