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東西放了先去看看已經養到雞棚裡的六隻雞仔。黑麻麻的天,他打開人高的柵欄進去。
都這會兒了,裡面的小雞仔還吵吵鬧鬧。
元阿笙找到棚子裡的雞仔一看。
“我去!”
“咕咕。”
元阿笙連退幾步,顧柳顧棲立馬出現在他身後。“少爺,怎麽了?”
元阿笙墊著腳飛快找了個石頭踩上去。
“好大的蜈蚣!”
黑紅黑紅的,像血凝結之後的顏色。
還有好多隻腳!
長長的一條在小雞嘴巴裡,還在動!
看得他頭皮發麻。
“顧柳,幫忙喂一下雞。”說完,元阿笙拎著衣擺飛快跑出了後院。
蜈蚣這玩意兒看著滲人。
他雖說在農村長大,但是他們那邊也沒有這麽大的蜈蚣。他唯一見過的,也就是中藥鋪子的玻璃櫃中擺著的那麽幾條蜈蚣乾兒。
這都讓他避而遠之了,何況是剛剛那麽大一條活的。
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阿餅,阿團,豆兒!”
“少爺?”
元阿笙一下子蹦進廚房。人多一點,他更有安全感。
豆兒給元阿笙端了一個凳子。“少爺,坐。”
元阿笙默默將凳子移到灶孔的火光邊,抱著膝頭問:“阿餅、阿團、豆兒,你們以前在地裡見過蜈蚣嗎?”
蜈蚣也有產地之分,他以前看過有個地方到了季節,專門有人去田裡面找蜈蚣。一個上午十幾條,那場面,在他家鄉是完全不可能的。
就是不知道這裡是不是蜈蚣也多見。
阿餅搖頭:“沒有。”
問這些,阿團比他哥哥阿餅清楚。“我倒是在顧府偶爾會見到。”
相比自己家哥哥的聽話,阿團小時候就是那種愛玩兒的。各個樹林子裡鑽,二三十次可能有一次看得見。
“不過很少很少。不過好像都是死了跑出了泥裡的。而地下的活的我也沒翻出來過。”
元阿笙又看向豆兒。
豆兒搖頭:“沒見過。”
豆兒知道自己少爺一直怕這些。以前在元府的時候,他連大頭他們抓的無腸公子都怕。
他蹲在元阿笙身邊,仰頭。
火光映照著他家少爺半張臉,流暢的下頜骨繃緊,卷翹濃密的長睫不安地抖動幾下。少爺被嚇到了!
豆兒噌的一下站起,眼冒火花。
“少爺不怕,我去給你買驅蟲的香囊。”
“這麽晚了,回來。”
元阿笙揉了揉眼睛,睫毛更是亂顫。“剛剛進去灰塵了,豆兒快過來給我吹吹。”
豆兒“啊”了一聲,立馬跑回來。
“來了來了!”
“我還以為少爺你被嚇得發抖呢。”
元阿笙撐著自己的眼皮子,嘟囔:“我膽子有那麽小嗎?”
豆兒:“少爺以前被螃蟹夾了都哭呢。”
一股風吹來,元阿笙的眼睛狠狠一閉!他咬著後槽牙道:“我才不會哭,最多是饞哭了。”
“不過這玩意兒有毒,咬了人難受。沒有聚就好。”
豆兒:“那少爺,驅蟲的香囊要不要。”
元阿笙:“要!”
阿餅阿團默默移開眼。
*
次日,元阿笙腰間戴上了豆兒要來的驅蟲香囊,端著喂雞的菜碎走到後院。
柵欄做得高,有兩米。元阿笙先在外面透過縫隙看了看。
這會兒早起的小雞們已經出來覓食了。鋒利的爪子在地裡刨著,尖尖的嘴時不時低下去啄幾口。
小翅膀背著,像馬路牙子上散步的小老頭。
“一、二、三……五。”
“咕咕。”
“六。”
元阿笙與第六隻小雞對上視線。
他不動,雞仔也不動。
元阿笙拉開門。聽見聲響的小雞瞬間圍了過來。跑得最快的,是這第六隻雞。
雞苗是九月初十送來的,現在九月二十四,已經養了半個月了。
小雞苗也從原來的豆兒拳頭大小長到了他拳頭一般大小。其他幾個個頭都是均勻,唯有現在拍著小翅膀的第六隻雞。
起碼有顧雲霽拳頭大小。
也怪不得就他能吃蜈蚣。
此時,元阿笙手中的菜碎沒有放下來。其他小雞嘰嘰喳喳衝著他叫個不停。可這最大的一隻直直看著他,豆豆眼裡有種蓄勢待發的攻擊性。
元阿笙忽然想到小時候聽過的一種說法,那就是吃了蜈蚣的雞會啄人。
他衝著最大的那隻雞挑釁一笑。“長大了就吃了。”
話落,那隻雞忽然跳起。
元阿笙眼中錯愕一閃,腿上一疼。
“嘶——”他立馬將菜碎放下,後退幾步。手不停在自己的膝頭揉。
“跳得還挺高。”
“可以,以後肉好。”
“咕咕咕!”絨毛半褪的醜雞仔拍著小翅膀追來。
元阿笙後錯一步,立馬關上了柵欄。隔著縫隙,他對不停在柵欄上啄著的雞仔數落道:“看把你能的,有本事不吃我給的飯!”
雞仔:“咕咕咕!”
叫完了立馬回去搶食。
元阿笙蹙眉,仔細打量那隻邊吃邊動爪子的小雞。
“蜈蚣這麽毒,毒的雞仔都不正常了。”他兀自嘀咕著起身,背著手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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