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反抗,人善被人欺,歡哥兒在林家什麽地位你不知道?平日裡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逆來順受慣了的,你要他反抗,那可比殺了他還難。我是聽說林家分家時裡正也在,裡正去了都沒法幫著說話,歡哥兒能說什麽?不過說到底還是人家的家務事,外人插不了手。”
有人奇怪道:“可是,當初林家人收了李老爺家五兩銀子的聘禮,直接退還不就好了?怎麽能讓歡哥兒承擔債務?難道林家人真想逼死歡哥兒?這心思未免太過歹毒。”
當初林家人得了那麽多聘禮,大家夥兒也很是眼紅了一陣子。他們這裡嫁姑娘最多也就兩三兩銀子的聘禮,五兩銀子嫁哥兒,十裡八鄉的還沒有出現過,這跟賣哥兒有什麽區別?
現在林家人的做法也實在是太不地道了,到底還是自己的親生孩子,哪兒能跟仇人一樣?林歡分家出來身無分文,還要背負那麽多的債務,別說一個哥兒,便是一個普通人家,這筆驢打滾也沒發還得清。
“天殺的喲!可憐的歡哥兒,林家遲早遭報應喲!”王老婆子連連搖頭歎氣。
“報不報應不知道,反正林家甩掉了一個大包袱,估計現在正偷著樂呢。”
……
李二叔來的時候,就聽到這些人議論紛紛。他苦笑一聲,誰又能想到,這一切都是歡哥兒籌劃好了的,正是歡哥兒想要的結果。
見到李二叔過來,大家紛紛笑著打招呼,有人湊近道:“李二叔這是幹什麽去?”
李二叔笑道:“我來這邊,正好有事請大家幫忙。”
“嗐!說什麽請不請的,你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隻管一句話。我們二話不說,一定都樂意幫忙。”有人拍著胸脯保證道。
李二叔點點頭,“我看你們大家也都知道歡哥兒的事了吧?”他看了一眼眾人,繼續道:“歡哥兒如今離開了林家,林家隻分給他河邊的老屋。大家也都知道,那屋子早就坍塌了,根本不可能住人。所以就想請大家幫忙抽兩天過去修整修整屋子,也好讓歡哥兒早些住下。”
“原來是這件事,李二叔你不消吩咐,我們幫幫忙也是應該的。歡哥兒怎麽也是我們平溪村的人,自家人哪有不幫自家人的?”
“對,我這就回去帶上需要用到的東西,跟著就過去。”
大夥兒紛紛應和,他們本來就同情歡哥兒的遭遇,現在又是李二叔開口,這個面子怎麽可能不給?
有人帶頭,剩下的人也都紛紛應下。
村裡人陸陸續續往河邊去,摩拳擦掌,不消人多說,已經有人擼起袖子開始清理起來。
這裡荒廢了好多年,早就雜草叢生,到處都是破碎的瓦礫石塊,這些必須要清理出來,才好重新修補泥胚牆。
其實一開始,李二叔也詢問過林歡,要不要直接用磚瓦來蓋屋子。林歡這些日子以來,蜜棗的分紅,也足以蓋兩間青磚瓦房了。
林歡卻搖頭,財不露白,自己才剛剛被林家分出來,作出來的是苦情人設。要是他馬上就蓋青磚瓦房,這不是讓別人立馬轉換同情對象嘛?讓人以為林家吃了大虧,誰還會幫他說話。
還說不準會有多少眼紅嫉妒的,他現在一個人單過,要是成天有人來找麻煩,他還能好好過日子嗎?
所以現在還沒有條件弄成青磚大瓦房,林歡只是將這裡當作一個過渡的地方。黃泥夯實的厚強冬暖夏涼,厚厚的茅草作屋頂,怎麽也比在林家的那間四處透風的破棚屋好得多。
村子裡絕大多數的人家都是泥牆茅草屋子,林歡也覺得這樣挺好的。
林歡說的很有道理,李二叔也沒有反對,便都照林歡的意思去做。現在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對林歡的話言聽計從了。
所謂人多力量大,村子裡的青壯幾乎都來幫著乾活,林歡和李二嬸便抬了大鍋,專門燒開水讓人取用。
許大郎聽到消息也過來了,之前因為李二嬸的話,他去找歡哥兒談過一次,卻不歡而散。
現在歡哥兒被退親,又被分家出來,他是既歡喜又煩惱。歡喜的是歡哥兒的親事真的退了,自己就有了機會。煩惱的是,上次找歡哥兒說過此事,歡哥兒卻似乎不願意。想來歡哥兒還在因為自己母親的事情生氣,只是,母親已經過世,還有什麽是過不去的。
歡哥兒的處境已經這樣了,要知道被退親的哥兒想要再嫁卻很難,除了鰥寡或殘疾者願意湊合,也沒別人願意要他了。自己不嫌棄他,願意娶他,歡哥兒應該感激才是。
他自己一個人過活,困難可想而知。不說一個家裡沒有頂梁柱,能不能立起一個家來。單說一個獨居哥兒要是招來地痞流氓騷擾覬覦,光是那風言風語就能把人給逼瘋。
這次自己再找他好好說說,曉以利害,讓他知道自己才是他最好的選擇,如果錯過,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林歡見到迎面而來的許大郎,不由皺起眉頭,他來幹什麽?自己還特意囑咐了李二叔,不要驚動了這人,怎麽他自己倒跑來了?
許大郎堵在面前,“歡哥兒,我有話想跟你說,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林歡沒有動,反倒是旁邊的李二嬸推了他一把,“去吧,把事情說清楚,也免得糾纏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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