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股氣息當然是夏玨,連半點都沒有掩飾。迎接自己時,他也是陪同桂鳳樓來的。
大哥故去以後……桂鳳樓又回到他身邊了麽?
李少遊沉默著,轉眸去看石橋畔遊弋的紅鯉。他不願意對桂鳳樓口出惡言,所以閉上嘴,甚至連想都不肯再想。
跟在他背後的屬下,不管有無看出什麽,也乖覺地一語不發。他帶來此人,倒不是為了擺城主架子。待他隨桂鳳樓離開,這名昔日大哥手底最得力的老部下,可以代他掌管安置災民的事務。
到了住處,李少遊對宿在外間的屬下說一句“我出門練刀”,就再度走了出來。他連日奔波,的確略覺疲憊,但心頭鬱積的苦悶,卻非得借刀氣發泄出來不可!
凌道長?
在石橋上,他無意間轉頭,目光恰巧與剛踏出門的一人隔空相觸。素色的衣袂,漆黑的劍鞘,是凌虛。大哥同他說過凌虛以身相救凡人的事跡,他心底也對這位劍修頗為敬重。
想了想,李少遊揚聲道:“凌道長,你也去修煉麽,不如一道!”
凌虛似乎微微一怔,頷首:“好。”
不多時,他們就飛出了松江城,尋了個僻靜的郊野切磋起來。
刀氣狂猛,劍意清寒。
不知不覺間對練到了傍晚。他們都是胸有塊壘的人,誰都沒有開口訴說,卻竟然能夠互相理解。收劍、還刀之時,兩個人都痛快地吐出了一口氣。
聊了聊方才的對招,他們便準備打道回府。
“蝴蝶。”凌虛忽然說。
什麽?李少遊不解,跟隨他的目光望去,在路邊枯死老槐樹的枝杈上,停著一隻漆黑的蝴蝶。蝶翅上的銀白花紋,就像注視著他們的眼睛。
“我見過這隻蝴蝶,是夏道友飼育的。”
是麽,那為何會流落在此地?李少遊疑惑。他嗅了嗅鼻子,莫名地聞出一股令他厭惡的氣味——也許是出於猛獸的本能。
白影閃動。英挺的少年,霎眼間變作一頭白狼往墨黑蝴蝶撲了過去。
如電的狼爪拍下,在拍中的前一刻,蝴蝶竟化為虛影消失。
白狼四爪落地,重新變回人形。見凌虛驚訝地望著他,李少遊隻好笑了笑說:“既然是夏道長所丟失的,我便想捉住帶給他,可惜沒有捉到。”
松江城主府的某間客房裡,還沒入夜,軒窗就已掩上,帳幔也被扯落。
桂鳳樓喘熄著,額上晶瑩的汗珠,流到氵朝紅的頰邊,宛若沐在一場細雨裡的桃花。從白日起他們便開始了,他寫了兩次,連身體都已倦怠……夏玨卻還不肯停下來。仿佛是因為被冷落多日、存心報復,夏玨一遍遍地凶猛而來,簡直要將他弄碎,或者鑿進這張窗裡。
迷蒙的眸光裡,忽然闖進來一點黑影,桂鳳樓抬手去捉。
“蝴蝶,”他說,“哪裡飛來的?”
他在夏玨赤著的後背上按住了小東西,蝶翼在他掌心撲簌簌地爭動,桂鳳樓捏住它,遞到了眼前。
一隻奇異的蝴蝶,遍體漆黑,卻有雙銀色的“眼睛”。
“這好像不是誰的靈寵,”略為感知後桂鳳樓道,“而是某種術法。”
“是我所修的一門道法。”夏玨承認。他暫時止了戈,也在看著這隻蝴蝶。
“什麽樣的道法?”桂鳳樓問。
“可以借此窺看你沐浴。”
“你還用得著偷看?”桂鳳樓輕笑出聲。
“的確,你渾身上下、裡裡外外每一寸,我都不止看過,也摸過了。”夏玨嗓音低沉,他的手指在身下人玉白的胸膛上遊移。
“……你還‘看’了什麽?”桂鳳樓強忍顫栗,抓住他的手追問。
他不想讓夏玨蒙混過去。用來捉奸麽,也許,但絕對不止於此。
“呵,我‘看’到凌虛與李少遊正在城外切磋,彼此頗有點惺惺相惜的意思。”
“你還偷看他們?”桂鳳樓皺起眉頭,“那兩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行事不由旁人管,一旦知曉,也不會容忍此事。你切莫再動用此術。”
“只要你與他們徹底了斷,我就不再用。”夏玨道。
桂鳳樓沉默了。
似乎早就猜到他的反應,夏玨倒還臉色平靜,他雙手握緊桂鳳樓的腰身,再度狠狠地慣。川。
低鳴一聲,刹那間桂鳳樓連腳趾都崩。緊了。
他回抱住夏玨,勾在那人背上,倒還沒有忘記正事,從拈住蝴蝶的指尖散發劍氣,漫過了蝶翅,欲將其碾碎。劍氣忽的一頓,那隻蝴蝶從他手指中脫出,沒入了夏玨的後心。
“這些年,是因為我……”桂鳳樓用被撞到破碎的聲音,低低地說,“你才,越走越偏的麽?你從前做不出這些事。這隻蝴蝶裡藏有陰煞之氣,恐怕是用邪法,才能煉製出來的。”
他的眸子裡籠著水霧,仿佛再折磨上片刻,就會滴落出來。
夏玨不語,毫不憐惜地在桂鳳樓身體裡發泄。弄到精疲力竭的時候,他躺下,睡在桂鳳樓身邊,從攥緊相扣的手心裡,突然塞了一樣東西過來。
血紅色的“蟲繭”。
“這是什麽?”桂鳳樓問。
“我的確練了邪術,這就是其中一門。”
“嗯。”這話讓九華宗的弟子們聽見,必然大驚失色,桂鳳樓卻全不意外。夏玨在宗門裡、在自己面前,完全是兩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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