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他一個人還不夠,到那時,他會借用上這兩人的力量。
他心裡浮起的這一念頭,樓下推門而入,正要繼續打坐修煉的李緒,還全無知覺。
天色漸黑,酒館老板將燈燭點起。搖顫的火光,映在滿桌的杯盤狼藉上,眾人已喝到了尾聲。
“少遊,明日中午在花萼樓,我預訂一桌,接著再聚!”有人道。
“我不去了,”李少遊搖搖頭,笑道,“還得練刀。”
他以深藍發帶束起的黑發輕輕一甩,就好像一頭小白狼甩了甩尾巴。
“難得你大哥不在,還不趁機多玩幾天?”
“就是,怎麽還和以前一個樣子,約你十次,倒有八次要練刀。”少年們嘰嘰喳喳道。
“我大哥現在雖不在,等他回來,就要考校我的修行。若不合格,他又會數落我了。”
“哎,你大哥管得比我爹娘還多!”
“不是有句話叫長兄如父嘛,說的就是李城主這樣了。”
“據說當哥哥的,有了嫂子以後心思就轉變了。少遊啊,我表妹聰慧漂亮,要不要幫你介紹給你哥?”
李少遊哭笑不得地謝絕。他喝空了杯中酒,同友人們告辭。
皋狼城的集市裡華燈初上,喧囂熱鬧。
李少遊漫步走著,往城主府的方向而去。
大哥還是第一次離家這麽久……他在心裡想道。李緒確實管著他,敦促他修行,但兄弟倆的感情卻很好。
他有點兒想大哥了。
李少遊垂眸,瞧了眼腰間系的短刀。木刻的刀身,邊緣包裹著烏金,在暗處流轉寒光。
他的嘴角浮起些許笑意。
其實,他與大哥也不是一直都感情很好——有那麽幾年,李緒並不喜歡他。
那時爹娘尚在,李緒才七八歲,他更小。從清晨至深夜,李緒都在爹娘的管教下,不是練槍,便是修習典籍,日日如此。加上吃飯睡覺,幾乎沒有閑暇時間。
自己則輕松許多,想修煉就修煉,就算貪玩,爹娘也不會叨念什麽。
李少遊現在懂了,因為從出生起,大哥便被當做李家的繼承人培養,所以爹娘才會對他格外嚴厲,對自己就沒有這種期望了。但是當年,他還不懂,李緒也不懂。
那一日李緒在庭院中修煉完,剛放下槍,他就揮著玩具小木刀跑上前,要哥哥陪自己玩。李緒冷著臉,伸手打落了他的小木刀。
木刀摔在地上,斷為兩截。
他哭得很傷心,隨後趕來的娘親,抱起他,責罵了李緒一頓。他不想聽李緒被罵,但是抽抽噎噎的,連求情的話都沒說囫圇。
後來,這兩截斷刀以烏金修補,煉製成了靈器,被李緒重新送給了他。
他當作愛物系在腰間,直到現在。
李少遊陷入了回憶。
爹娘仙逝後,就是大哥在管自己了。
功課會過問,修行會過問,但從未如大哥所親身經歷過的那般嚴苛。
以前爹娘覺得,凡事有李緒在,自己這個次子,活得逍遙快樂便好。輪到大哥當家的時候,他好像也不知不覺地開始這麽想。
是李少遊自己要在修行上更進一步,多幫上大哥的忙。
這回大哥出門,城裡事務交由信得過的屬下,他也代管了不少。不知大哥和那位桂道友此去,都遇見了什麽?可有發生危險?
他真的很好奇。
除卻大哥,那行人中有他一見如故、酒量也很好的桂鳳樓,有個說他“像大白狗”的靈動少女。李少遊簡直想尋過去,與他們同行。
啊,前面出了什麽事?
李少遊擠進了人群。他看到一戶人家的前院裡,有人正在挖坑,土坑一側,赫然露出了穿著繡鞋的腳。
圍觀百姓議論紛紛。
“報官了嗎?”
“報了,報了!”
“還是等衛隊的人來了再挖罷?”
“老天爺,那家夥看著憨厚,竟然是個殺人埋屍的主兒!”
“人不見三天,恐怕早就出了城,現在都逃出幾百裡啦?”
被埋的是具女屍。李少遊的心裡,不禁生出一點不妙的預感。
到底怎麽回事?他詢問身旁的人。對方倒也熱情,給他竹筒倒豆子般,說得明明白白。
住這兒的是個鰥夫,獨居沒有兒女。前不久,街坊鄰居都看到他新結識了一個美貌女子,兩人常常來往。當時還猜測,他終於要再娶了呢!
三日前,鰥夫不見了蹤影,女子也並未過來尋他。
直到鰥夫乾活的雜貨鋪老板找上門來,街坊們才得知,他提前支取了當月的工錢,而後再也沒有回過店裡。
老板生了氣,砸開了院門。裡頭家徒四壁,根本沒什麽可拿去抵帳的。又見前院裡,有一塊似乎新挖過的泥土,就命仆人重新挖開,看看藏著什麽。
大夥兒自然也圍攏過來看熱鬧。
不料,眾目睽睽下,地底藏的竟然是個死人——現在還看不到臉,多半就是前陣子和鰥夫好過的那個女子了。
聽到這裡,李少遊的心不禁咯噔一下。
兩名皋狼城的衛隊成員隨後趕來,看到他這少城主在場,連忙問好。把剛和李少遊說完話的那人,嚇了一大跳。
李少遊點點頭,示意他們去忙。
兩名屬下繼續挖開土坑的時候,他也領了把鐵鍬,幫著一起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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