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完豹子的神情,接下來蘇長音就把重點放在了葉莊身上,例行為他檢查身體,然而效果並不理想。
蘇長音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撤回搭在他腕上的手,蹙著眉說道:“王爺前日身子才見好轉,怎麽今日又加重了。”
他仔細打量著葉莊的臉色,只見他面容帶著幾分疲倦,膚色略顯病態的蒼白,眼下隱隱見一片青黑,心裡知曉他大概又一夜沒睡,心中頗有些躁動。
“王爺病體尚未康復,切記勿要操勞,公務再忙也得歇下靜養,否則落下病根,恐對身體有損。”
“朝中要務耽擱不得。”葉莊搖了搖頭,隨後話鋒一轉,“不過你既然來了,倒能幫我一個大忙。”
蘇長音眉心一跳,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只見葉莊說完後,便指著一旁的凳子讓他坐下,隨後指了指桌子上文書,薄唇間吐出一個字:“念。”
蘇長音抿了抿唇,暗道果然如此——
這些日子裡葉莊也不知道染上了什麽習慣,只要他一在,總喜歡讓他在一旁奏讀公務文書。
一開始蘇長音還以不得乾政為由拒絕,但拗不過葉莊非常理直氣壯。
“那些文書我看著頭疼,你替我讀,我就不覺得心煩了。”
蘇長音:“……”
他心中總隱隱覺得怪異。
總覺得似乎他和葉莊之間似乎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或者說,葉莊單方面對他的態度正在發生一種詭異的變化。
然而葉莊卻似乎無所察覺。
……
……
此時再聽葉莊這麽要求,蘇長音神色有些猶豫,但見葉莊病容中帶著幾分疲倦,到底沒有說什麽,拿起文書為他念了起來。
葉莊坐在一旁,單手支頤側首傾聽著,眼眸半闔著打了個呵欠,偶爾遇到需要批注的,便懶洋洋伸手接過。
蘇長音悄悄從文書中挪開視線,抬眼看去,就見葉莊抿著唇漫不經心提筆勾勒,雖然面容冰冷一如往昔,但周身的氣勢卻一反常態的柔和。
忽然,葉莊像是察覺到什麽一般,微微蹙眉抬起了頭,蘇長音還以為自己偷窺被發現了,慌忙收回視線,結果視線裡一隻大手伸了過來,一把將他懷中的小豹子撈了過去。
總覺得手裡少了些什麽的葉莊面無表情地揉了一把毛絨絨的小豹子,繼續批注文書去了。
小豹子:“……”
它毛發凌亂掙扎著爬起來,一臉屈辱。
簡直辱豹了!
蘇長音:“……”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將注意力拉回到手中的文書,正念到‘……余則逢中秋之日,不興牢獄,宜大赦’時,葉莊忽然抬起眼眸,“……過幾日就是中秋了?”
“不錯。”蘇長音微微一愣,連忙回答道,“今日初九,再過六日便是中秋了。”
葉莊專注地看著他,“三日後便是秋狩,左右你在常生院並無大事,倒不如與我一同去散散心如何?”
他的語調冷靜一如往常,到看著蘇長音的雙眸暗流湧動,像是隱隱在期待著什麽、尋求著什麽。
“這……”蘇長音頗有些為難,“微臣昨日剛應邀了一場詩宴,只怕無法……”
“詩宴?”葉莊像是聽到什麽笑話般,冷笑一聲,“那曹家之子你連認得都不認得,難不成我還比不上他?”
“不是這麽回事……”蘇長音微微蹙眉,緊接著像是想到什麽,臉色驟然一變,“你怎麽知道是曹家之子給我下的拜帖?”
葉莊身形微微一僵,側過臉龐,沒有說話。
蘇長音略一思索,看向葉莊的視線陡然銳利起來:“零三還在跟蹤著我?!”
“不是跟蹤。”葉莊皺了皺眉,回過頭來頗為不讚同地說道,“那是專門留著保護你的。”
保護?
這個詞他從零三的口中也得知過,不過當時並沒有特意放在心上,隻當是自己牽扯進衛嚴的案子,一時成了重點保護的對象,隨著案子塵埃落定,他本以為零三也應該功成身退,沒想到竟然還暗中潛伏在自己身邊。
蘇長音抿著唇沒有說話,臉色有些難看——任誰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被人看在眼裡,心情都不會有多好。
葉莊見蘇長音沉著臉不發一語,心中沒由來得覺得有些煩躁。
“零三是暗衛營裡數一數二的高手,有他護著,除非千軍萬馬不能傷你半分。”葉莊蹙著眉說道,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何要解釋這麽多,“再不濟,你若遇險我也能知道你的行蹤,即便身在千裡之外我也趕來救你。”
他抬起眼眸,雙眸直視著蘇長音,“那日的事情,你可曾想過薛貴倘若有心置你於死地,你又該何去何從?”
蘇長音心尖微顫。
又來了,這種隱隱的怪異感。
蘇長音腦袋一團亂麻。
……葉莊為什麽要專門派人保護他,又為什麽對他的一再關照?
無論是他受傷昏倒將他帶回王府照料,還是因為他一句話特意在雨中奔波重病……種種行徑,都不是他以為的‘霸道凶橫、喜怒無常’的葉莊能做得出來的。
這其中肯定有哪個關節出了差錯。
一種說不清是不是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蘇長音隻覺得心中慌亂無比,有這麽一瞬間想問葉莊為何對自己照顧有加,但又隱約覺得答案並非自己能承受得起的,此時面對葉莊的詰問,更是下意識隻想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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