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子入學?
蘇長音微微一呆,隨後像是想到什麽一般,神色頓時恍然大悟!
杜添月說的應當是四年前的事情。
那年他剛得了解元的名頭,又逢新生入學,國子監中有不成文規定,老生須得給新生見面禮,當時蘇長音作為學中有名的風雲人物,別說師弟,就連同屆的學子都起哄跟著要,看眼一群人都扒到他身上了,蘇長音被逼的沒有辦法,當場挑了新生中長相最好看的兩個少年,一個塞了玉佩,一個塞了香囊,草草了事。
這件事蘇長音轉頭就忘,要是杜添月說起,他差點想不起來。
“原來是你!”蘇長音微微睜大了眼眸,驚詫不已。
怪不得,怪不得!
當時曹時榮偶遇他時一副親切欣喜的模樣,他還納悶自己和對方根本不認識,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一出。
杜添月目光帶著幾分幽怨。
“其實關於你們二人的事,我都記不太清了,並非厚此薄彼。”蘇長音頓時有些尷尬,想了想,又真心實意地誇獎道:“曾聽家父說過杜家么子天資卓絕,文章沈博絕麗,其後更是連拿雙元,真是可喜可賀。”
他說這話時一雙眼眸微彎,頰邊兩枚酒窩若隱若現,杜添月眼睛一亮,仿佛受到鼓勵一般挺起胸膛。
“過獎了,能得師兄稱讚,不枉我今日特意過來一趟!”
他和曹時榮一向不對付,之前曹時榮請了全院的人,他本是不想來的,但無意中聽見曹時榮得意地說請了祭酒的公子,他便知道十有八九是蘇長音,這才一反常態應了邀約。
大概每個人總會有憧憬的對象,都說溫柔鄉醉人,蘇長音雖不是女子,但性情卻是溫和到恰到好處,猶如石中玉山間風,這樣一個人贈自己玉佩,又溫言以待,那時的杜添月也不過十一二歲的少年郎,馬上就被刷上好幾重偶像濾鏡。
“師兄,一會兒若能尋見紙筆,我能和你要個簽名嗎?留作收藏的那種。”杜添月雙頰微紅,頗為忸怩地說道。
蘇長音:“……”
感情這還真是他的迷弟。
他哭笑不得:“當然可以。”
這邊廂談笑風生,一旁與其他同窗坐在一處的遲歌正暗中觀察著他們。
雖然隔得遠聽不清兩人在說什麽,但一見他們談笑自若的模樣,遲歌心中一股火氣便‘蹭’地一下衝上來!
他想也不想,揚高了聲音故意說道:“表哥說山莊裡風景宜然,我看倒未必,好大一隻白眼狼,都把這裡的空氣攪得渾濁不堪了!”
他的同伴不明其意,轉過頭來疑惑問道:“遲歌莫不是糊塗了,這青天白日,哪裡來的狼呀!”
少年冷笑一聲:“誰受了我表哥的請柬,得了我表哥青眼相加,轉頭卻又與我表哥不對付的人湊做一堆,誰就是白眼狼!”
蘇長音微微一頓,此時他再聽不明白對方在指桑罵槐那就是傻子。
他張嘴正欲說話,杜添月卻先轉過頭,嘲諷回敬道:“遲家倒是交出一個好兒子,好一番待客之道,真令人刮目相看,真難為你表兄真有勇氣將你領出門丟人現眼。”
“姓趙的,你什麽意思!”遲歌猛地站起身,勃然大怒。
亭外,曹時榮聽到動靜忙快步走進來,皺眉問道:“都在吵什麽呢!”
“表哥,他欺負我!他說我丟人現眼!”遲歌理直氣壯地投訴。
曹時榮臉色陰沉,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遲歌到底是他的表弟,怎麽能平白被人欺負了去?
他冷冷掃了杜添月一眼,“遲歌如何丟人現眼我不知曉,反倒是你沒有半點為客之道,對主人家冷嘲熱諷,有失禮儀氣度。”
“主人家?”杜添月譏誚地勾起唇角,神色不屑,“這山莊乃是皇家山莊,你自稱主人家未免過於大言不慚,不知道的還能指你一個大逆不道之罪。”
“……你!”曹時榮氣極。
蘇長音眉心一跳,眼看說得越來越過火,正欲上前拉住杜添月,就在這時,便聽亭外傳來一陣大笑之聲:“本殿倒是來得湊巧,正好趕上一場好戲,都說國子監的學子個個伶牙俐齒,看來傳聞果然不假,本殿還是第一次看舅舅言語上吃了暗虧!”
大笑聲透著一股桀驁之氣,肆無忌憚地自亭外傳來。
蘇長音下意識轉頭看去,就見涼亭外湖畔邊正徐徐走來幾道人影,為首的乃是一名十幾歲的少年,身著明黃色四爪蛟龍華袍,外罩一件長羽大氅,頭戴玉冠,金色冠纓垂落於俊美臉龐兩側,抬眸望過來時,隱隱透著一股蔑視一切的倨傲。
在他身後還跟著幾個衣著打扮略顯富貴的少年郎,看樣子應當是他的跟班或隨從。
亭中靜默一瞬,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就見曹時榮面色驚詫,一句話脫口而出道:“三殿下!”
這世上,能讓曹時榮喊一聲三殿下的只有一個人。
諸位學子神色俱是一變,連杜添月和遲歌都不敢爭吵了,一個個慌忙跪了下來,口中高呼‘殿下金安’。
蘇長音摟著小豹子也跟著跪了下來,眼角的余光卻不動聲色地打量過去。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聞中三皇子,只見少年相貌雖然俊美,但眉眼間的桀驁之氣浮躁橫肆,隻一眼就讓人心生不喜。
他懷中的小豹子不知為何不安分起來,像是察覺到什麽威脅,齜牙咧嘴低聲哈著氣兒,要不是蘇長音將它死死按著,估計就要衝上去給三皇子來上一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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