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眼前的青年雖然身著學服,但頭戴寶冠腰綬玉帶,容貌隱隱一種雌雄莫辨的俊美,面對蘇長音時雖然神情帶著驚喜親近,但眉宇間噙著一股高傲之氣,顯然是一位王公貴子。
蘇長音有些茫然:“……你是?”
“我是庚子年宣賢院的學生曹時榮,師兄當年還在學時,還為我等講過不少課哩!”學子神情十分激動。
蘇長音一臉了然:“原來是師弟呀。”
其實並不認識,但既然是上趕著來套近乎的,擺架子總是沒錯的。
“三表哥何必在這種無名小卒身上浪費時間!那個姓杜的都找到祭酒了,我們再不去,天都要黑了,今天又是白跑一趟。”
曹時榮身後有少年抱怨起來。
這些少年隱隱以曹時榮為首,聽到曹時榮喊“師兄”,還以為蘇長音是哪個學子,又見他態度如此冷淡,心中頗有不服。
曹時榮從見到蘇長音的驚喜中回過神來,雙眉一蹙,回頭斥責道:“休得胡言亂語,這位是祭酒的小公子,曾就學於國子監,是我等名正言順的師兄,學識出眾,堪稱驚才絕豔之輩……當年若非棄置學業,只怕金榜登科勢必有他一席之地!”
蘇長音:“……”
這話說得……他都忍不住臉紅了。
距離國子監的學生生活已經兩年過去,當年他在學中確實是學霸加校草的風雲人物,本以為一切會隨著時間淡化,沒想學中竟然還流傳著他的傳說。
不管如何,被戴高帽子總是令人感到舒適的。
此時再看曹時榮對自己的態度,恭敬中帶著孺慕、親近中帶著景仰,蘇長音瞬間恍然大悟——原來這是他的迷弟啊!
想到這裡,蘇長音瞬間就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同時對曹時榮立刻多了幾分好感,連被冒犯了也沒放在心上,笑著說道:“無妨,我已退學兩年,新進的學子不認識我也是理所當然。”
“小子不懂事,回去我必好生管教。”曹時榮說道,“當年臨近殿試,院中諸人皆猜測師兄必定榮登金榜,誰料師兄忽然退學銷聲匿跡,不知師兄如今何去何從?”
蘇長音擼了一把懷中的小豹子,笑道:“我無心官場,如今也不過在常生院拜了太醫的閑職罷了。”
曹時榮聞言,神色動容,立刻肅然起敬稱讚道:“師兄果然非比常人,視功名利祿如糞土,淡泊明志,頗有聖賢之風,當為吾輩之楷模!”
好家夥,簡直刷上了八倍濾鏡。
蘇長音有些招架不住。
但曹時榮並沒有就此罷休,瞧見蘇長音懷裡的豹子,愛屋及烏,又開始吹起了彩虹屁:“就連師兄養的貓兒也如此威風凜凜!”
豹子:“……”
這個人好像有病病!
它氣得扭過身子,將頭埋進蘇長音懷中,懶得再看眼前的煞筆。
蘇長音頗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面對自己的迷弟,到底還是耐著性子與他聊了一陣。
直到那些跟隨的學子再三提醒,曹時榮這才叫戀戀不舍地終止了話題:“今日得見師兄實乃一大喜事,只是不巧學生還得先去拜會祭酒,無法與師兄暢所欲言了。”
他說著,從袖中掏出一方請柬,“秋闈之後,我與學中許多學子將在青城山的一處山莊舉辦詩宴,師兄不妨到此一聚。”
蘇長音想了想,接過拜帖,答道:“倘若那日得空,必會親臨。”
曹時榮喜不自勝:“那便期待師兄蒞臨了。”
說罷,終於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蘇長音這才松了口氣,心中忍不住感慨一聲,果然無論是哪個朝代,當偶像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此時的蘇長音還只是當曹時榮是自己的一個普通學弟,更不知道所謂的詩宴意味著什麽。
眼見曹時榮等人走遠,他便抱著小豹子進屋給它醫治療。
小豹子傷了一條後腿,好在傷口並不深,蘇長音給它上了藥之後好好包扎,又喂他吃了一些肉糜,小豹子十分乖巧,全程懶洋洋的一點也沒有掙扎。
好不容易忙完,就見長吉進來稟報,說蘇高章已經送走了客人,正等著蘇長音去用膳。
蘇長音點點頭,想了想,拿著請柬去向自家老爹知會一聲。
蘇高章撂下筷子,一臉詫異:“曹時榮?你怎麽與他扯上關系的?!”
蘇長音將方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蘇高章微微皺眉,伸手捋了捋胡須,沉吟著沒有說話。
“怎麽了?可是這人有什麽問題?”蘇長音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
“這倒也不是。”蘇高章瞥了他一眼,“你可知道四大世家?”
蘇長音點了點頭。
京城中各大勢力錯綜盤雜,其中由以世家為最,有好事者評論出為首的四大家族,分別是前丞相衛家,武陽侯曹家,南翎候令家,以及玉淮杜家。
雖說滑稽之談,但既然能被推舉出來,不難看出其家世顯赫。
如今衛家已經覆滅,只剩下其余三大世家,蘇長音的師兄令無芳就是令家的獨子。
說到這裡,蘇長音面露詫異:“他是曹家的子嗣?”
那曹時榮豈不是……曹貴妃的親弟弟?!
蘇高章點了點頭:“曹家手握重兵,勢頭正盛,然則物極必反,太出風頭也不是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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