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情是個面癱,她和尤星越対視片刻,遲鈍地意識到尤星越在開玩笑,她想了想,覺得此刻需要她笑一下,於是沈情扯起唇角,冷冰冰地笑了一下。
尤星越:“……”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笑起來像面無表情的人。
沈醫生的笑容曇花一現,達到氣氛後立刻收斂:“其實這対他而言是好事,魏鳴思終究是凡人。”
說完,沈情站起身:“我下午晚上還有一台手術,現在就先回去了。桌上的藥是我拿來的,藥盒上寫了服用方法,尤先生記得吃藥。”
尤星越送沈情出門,回來的時候,時無宴依然安靜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放在膝上,正偏頭看著桌上的藥盒。
聽到尤星越的腳步聲,時無宴抬頭,很生疏地推了一下藥盒:“現在吃藥嗎?”
“現在不吃,我想先吃飯。”
尤星越撚了撚指腹,痂脫落後的嫩肉格外敏感,他背過手,笑了下:“你怎麽沒有回去?”
上次請時無宴幫忙捉了水鬼,不留客告訴尤星越,往複常年沉睡,尤星越醒來後以為時無宴早就回去了。
時無宴想了想,很認真地說:“不回去,我想留下來。”
尤星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驚訝:“為什麽?”
時無宴:“生死輪回,天地之倫理。那一株牡丹快死了,你續上了生死線,給他一線生機,他竟然就能順著線活下來,為什麽能做到?”
尤星越糾正,“我幫他續了九成九的生死線,但最重要的那一根,是季歌與另一個人的姻緣線,如果沒有姻緣線,我只會功虧一簣。”
時無宴想了想,搖頭:“我不懂。以前有人說,是因為我不懂,所以才會被線纏得難以運轉。”
“你懂,”時無宴輕聲說,“我想學,可以教我嗎?”
能看見線的生靈寥寥無幾,意識到線後也總覺得被線壓得喘不過氣,尤星越很特別,他滿身因果糾葛,卻一點都不覺得累。
尤星越無意識咬了咬杯子,陷入糾結。
說真的,時無宴一身厚重威嚴的繡金長袍,就這麽端坐在椅子上,專注地盯著尤星越。
大約是不染塵世的緣故,時無宴的眼睛很純粹,從眼神到顏色,都透著一種毫無雜色的純粹,所以看上去很無辜。
這種懇求的眼神,透著純然的信任。
正常人都……不能拒絕這個眼神。
尤星越心平氣和地想:不能怪我,沒有人可以対著這雙眼睛說不。
“好,不過店面小,沒有客房,只能麻煩你晚上回陰司。”
尤星越淺淺一笑。
時無宴點頭。
……
尤星越休息了兩天,手機上收到了魏鳴思發來的消息。
【有対象的帥哥:在嗎老板?季歌出院了,今晚想請你出來吃一頓飯。我也要好好謝謝你,你租給我的發簪真的很有用,我頭髮養長了很多!現在已經可以剪下來了。】
魏鳴思不僅昵稱秀得飛起,頭像也相當優秀——他一個二十多歲,一米八幾,胸肌可以臥推杠鈴的男人頂著一朵白色大花做頭像。
尤星越無語片刻,先去把魏鳴思的昵稱改成名字,不然下一次可能誤認為対方是某個電商。
【有星月:可以帶一個朋友一起去嗎?】
時無宴也幫了季歌一把。
【魏鳴思:行啊,你帶。晚上六點二十五,我去接你可以嗎?】
【有星月:不用,我帶坐地鐵過去。】
【魏鳴思:沒問題,地址是聞歌路花香小區四棟502,別帶禮物啊,帶禮物就是看不起我~】
尤星越關掉手機,抬頭:“晚上去吃飯嗎?”
他正帶著時無宴買衣服,時無宴身為鬼神,人形上自然是沒有可挑剔的地方。
時無宴穿著長袖衛衣,頭上扣著帽子,壓得頭髮溫順地垂下:“嗯,我聽你的。”
時無宴這個人充滿凝固感,但又給人很乖的錯覺。
尤星越回去放好衣服,他心裡有個壞主意,沒有叫車,而是牽著往複一路擠進地鐵,花二十分鍾才到花香小區。
出地鐵的時候,時無宴的帽子居然歪了一點。
尤星越忍不住笑起來,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說:“我剛才還在想,鬼神往複擠地鐵是不是跟凡人一樣狼狽。”
時無宴歪頭:“這樣算狼狽嗎?”
當然不算,歪著帽子多可愛。
尤星越笑著說:“我記得有一次我和朋友坐地鐵,他出來的時候鞋子都少了一個。”
時無宴:“丟了東西還會開心嗎?”
尤星越擺弄著手機導航,漫不經心地回一句缺德話:“因為丟東西的不是我。”
時無宴一怔,隨即低頭彎起唇角。
尤星越走了兩步,忽然背過身,正対時無宴,幫他正了一下帽子:“走吧,這裡拐彎就到了。”
花香小區是多年前的舊小區,門口早就沒有門衛了。尤星越帶著時無宴,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入小區,上樓敲門。
是魏鳴思開的門,他一眼看到尤星越和時無宴,忍不住嘖了一下:好家夥,帥哥都和帥哥一起玩是吧。
魏鳴思和尤星越在同齡男生中已經算比較高的一撥了,尤星越的朋友居然比他倆都還高不少。
魏鳴思:“明天大掃除,別換鞋直接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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