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星越臉色好了一些:“原來是這樣。”
拘魂總使踢一腳陰差:“快點和老板道歉!看你辦的差事!”
陰差抖得跟篩糠一樣,整個魂魄都孱弱許多,柔順道:“小的有眼無珠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
尤星越打斷他:“你錯在得罪我嗎?分明是錯在仗勢欺人,如果今天不是我攔著,你是不是就要把活人帶到陰司去?”
陰差此刻認錯,並不是真的意識到了錯誤,而是迫於權勢,不敢得罪往複。
拘魂總使毛骨悚然,趕緊解釋:“這些小陰差當差多年,有一些舊時候的毛病,總覺得差事辦不完,會被上司發配到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所以會不擇手段地辦差。我已經訓斥過他。老板放心,我回去以後必定撤銷他陰差的職位,罰他面壁五年不得受香火供奉。”
說完,拘魂總使悄悄觀察尤星越的臉色。
他著實是不清楚新老板的性格,聽說性子溫柔很好相處,但是溫柔能一下打斷哭喪棒嗎?!
那顯然是,不會的。
尤星越冷冷的:“煩請這位——”
拘魂總使抱拳,恭敬道:“在下穎江城隍座下拘魂總使,半舟。”
尤星越按按眉心:“煩請總使告知其他陰差,望諸位引以為戒,若下一次犯我跟前來。”
尤星越盯著半舟:“就不是打斷一根哭喪棒的事了。”
從尤星越手裡截活人,十分犯他的忌諱。
半舟垂頭:“是!”
陰差腿一軟,啪嗒跪在地上,轉著圈磕頭:“多謝往複大人!多謝總使!多謝老板!”
陰差此刻対不留客的老板是發自內心的感激,他還以為自己得罪了対方,要被發去十八層地獄滾釘板下油鍋呢!
半舟松了口氣,新老板比預想中好說話,他偷偷瞥了眼往複,鬼神眉眼低垂,看不出喜怒。
半舟欠身鞠了一躬:“日後老板若有需要,將寫有我名字的黃紙燒掉,我便會感應到。如果老板沒有別的吩咐,我便帶他回去懲治。”
尤星越點點頭:“總使請便。”
半舟拎起陰差,團吧團吧揉成一個球塞進袖子裡,衝著往複彎腰欠身,一溜煙兒跑了。
尤星越挺拔的肩背微微垮下,深深吸了口氣,失血和耗盡力量的虛弱一通漫上來,但這件事還不算完,季歌還在昏迷,魏鳴思依然等在手術室外。
尤星越拿出手機,指尖血跡斑斑,在屏幕上點擊幾下,找到沈情的電話,撥過去:“沈醫生。”
沈情並不在手術室,她靜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在電話響起第一聲的時候便接通電話:“季歌他……”
“一切平安。”
沈情一手擋住眼睛:“……謝謝。”
“剩下的事,要麻煩沈醫生幫忙掩蓋。我和季歌還在王府的花田,沈醫生過來接……”
尤星越的聲音越來越小,耳邊夜風的聲響變得模糊,尤星越昏沉沉栽下去。
手機那頭傳來沈情的聲音:“尤先生?尤先生?!我馬上過來!”
“星越!”
不留客邁著小短腿,張開雙臂想接住尤星越。
但有人比他更快——
往複伸出手,穩穩攬住尤星越。
尤星越聞到淡淡香氣,身周的陰風不再刺骨,尤星越心神放松,墜入黑甜夢鄉。
這一次,尤星越沒有再做噩夢。
時無宴抬手,給季歌度去一絲靈力。
片刻後,季歌慢慢睜開了眼睛。
一個小時後,醫院內
沈情攙扶季歌躺上病床,她戴上口罩,推門繞路從手術室出來。
魏鳴思猛地站起身。
沈情一向冰冷的表情柔軟下來,她說:“手術順利,病床走電梯下去了,你去病房等著吧。”
魏鳴思單膝跪在地上,將哽咽全都咽進喉嚨,很模糊地開口:“謝謝。”
……
尤星越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躺在137號的臥室裡。
他坐起身,茫然地抱著枕頭。
隻記得和沈情打了個電話,後面的事他一點都記不清了。可能是昏過去了?
尤星越在床頭摸到眼鏡戴上,低頭看了看,手指上的血跡都擦幹了,衣服倒是沒換。
尤星越下床,剛走了一步,渾身就針扎似的疼,尤星越歎了口氣:他年紀輕輕的,怎麽好像不太行的樣子。
尤星越推開臥室門,外面竟然坐著兩個意料之外的人。
沈情和往複。
不留客窩在庫房裡,聽到尤星越推門出來,他飛快冒了個腦袋出來,衝尤星越一笑,指了指往複:“他帶你回來的,還給了季歌一點靈力。”
尤星越心情很好,雖然懶得做表情,眼神裡還是忍不住染上笑意,他対不留客點點頭。
不留客縮回庫房,繼續做他沒有做完的表格。
沈情坐在離往複最遠的椅子上,看到尤星越出來,她道:“你睡了十四個小時,失血比較嚴重,我給你打了點滴。”
尤星越點點頭:“季歌怎麽樣?”
沈情道:“我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清醒了,狀態不錯。他的修為散完了,以後大概和凡人一樣。”
尤星越並不意外,他笑了笑,語氣很俏皮:“有得有失。要是強行續命還不需要付出代價,依我這種愛管閑事的性格,天底下肯定都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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