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陰差面面相覷。
此人說的……倒是很在理。
可是他救了季歌,讓他兩個如何向上司交代?
哭喪棒想了想,一個閃身到了季歌身邊:“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
啪的一聲脆響。
最後一個字戛然而止,哭喪棒陰差手中的哭喪棒被攔腰截斷。
“我敢。”
尤星越指尖淅瀝瀝地往下滴著血,方才抽斷哭喪棒的是尤星越鮮血凝成的線。
哭喪棒陰差:“……”
身為鬼魂,陰差也忍不住用見了鬼的表情看向尤星越。
有沒有搞錯?這可是陰司發下來的哭喪棒,是正經的法器,怎麽會被一個凡人打斷?!
尤星越眼神發冷。
季歌耗盡了他體內可以自由活動的線,但尤星越這麽多年來,體內與血肉交融的線才是大多數,別說兩個普通的陰差,就是拘魂總使親自來了,尤星越也不怕。
拘魂總使下設拘魂使,拘魂使下又設陰差,所以前來索要季歌魂魄的,不過是兩個墊底的陰間公務員。
半個天師也是天師,沒有看家的底牌,怎麽敢稱半個天師呢?
“季歌是我救下來的,今天就是閻羅王在這兒,也得跟我掰扯清楚。難道因為你們是陰司部下,就能枉顧道理嗎?還是說,周轉陰陽的陰司,反而是世上最沒有道理倫常的地方?”
不留客也很不高興,抿著唇,緊緊護在季歌身前。
尤星越佔了理,最重要的是,兩個陰差打不過他,哭喪棒陰沉著臉,收回手:“跟陰差作対,你給我等著。”
說完一陣陰風刮過,兩個陰差原地消失。
尤星越這才慢慢坐下,他低頭看看季歌。
季歌閉著眼睛,陷入了昏睡。
他被尤星越從瀕死的狀態拉回來,不可能立刻就活蹦亂跳,會虛弱很久。
尤星越彎腰攬起季歌,白牡丹生得單薄清瘦,並不重,尤星越將季歌抱到賞花的亭子裡,自己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尤星越累得走不動,疲憊地抱住膝蓋,臉埋進懷裡,模糊道:“不留客,我歇一會兒。如果陰差來了,記得叫我……”
不留客著急:“可是會著涼呀。”
然而尤星越聽不見,他閉上眼睛的時候就忍不住睡著了。
……
陰司
陰差拎著斷了一截的哭喪棒,找到了拘魂使。
陰差添油加醋將事情一番描述,拿出哭喪棒給拘魂使看。
拘魂使勃然大怒,立刻帶著陰差前往拘魂總使的大殿。
“大人。”
拘魂使扣響殿門,恭敬地在殿門外行禮。
拘魂總使正往嘴裡倒零食,聽到殿外的聲音,忙不迭把零食塞進桌子裡,清清嗓子:“進來。”
拘魂使和陰差低著頭走進來,拘魂使道:“總使,小人有要事稟告。”
拘魂總使撓撓臉,視線情不自禁地飄向桌子裡的零食袋子,他還沒吃完呢。
“我今日換班,怎麽不去找當值的總使?”
拘魂使道:“事發突然,一時找不到當值總使。”
行吧。
拘魂總使問道:“你們有什麽事?”
拘魂使臉上露出怒容:“回大人,是陽間的凡人阻礙陰差執行公務,還與陰差動了手!言辭之間冒犯陰司!”
拘魂總使坐直身體,好奇道:“當真?他妨礙拘魂?”
拘魂使道:“是這樣的。穎江地界上有一株六百年修為的白牡丹妖,壽命將盡,城隍念他功德深厚,點了他入陰間當差,誰想那凡人竟然救回了牡丹花妖,這豈不是與陰司搶人?陰差與他理論,他不僅不知錯,竟然還動手打了陰差!”
“牡丹花妖被治好了?”
總使臉色落下來,冷冷道:“所以你是想把人家救回去的牡丹再搞死?還他跟陰司搶人,我看是你想跟人家搶人!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你們私底下索要祭祀也就算了,如今連道理都不講了?醫院裡那麽多醫生,哪個不是與天爭命,你要不要挨個去弄死帶回來?!”
總使不是不知道底下的陰差多有借著職務,索要好處的作為,只要不過分,他都睜隻眼閉隻眼。
畢竟陰差事多福利少,問人間要點供奉和冥幣無傷大雅。
拘魂使瞠目結舌,沒想到總使竟然為這種事情生了氣,他連忙辯解道:“可、可是他冒犯陰司威嚴!打斷了哭喪棒不說,更是大放厥詞,說出就算是閻羅王親至陽間,他也不怕這種話來!”
說著拘魂使拿出斷了一截的哭喪棒。
總使接過,看著哭喪棒上整齊的切口,驚奇道:“如今陽世裡還有如此大膽的修道者?他叫什麽?”
打斷了哭喪棒?謔,有點能耐啊。
總使猜到陰差大概得罪了那個凡人,但是毆打陰差十分不合適,畢竟陰司的威嚴十分重要,誰都能冒犯到,日後還有誰會被乖乖拘魂?
拘魂使看向陰差。
陰差聽到這個話頭,知道總使可能要出手,於是高興道:“回大人,他說他不是修道者,是一個開古董店的。屬下不知道他的姓名,但是生死簿上一定查得到。”
總使還在端詳哭喪棒,聞言隨口道:“哦,開古董店的。這年頭的老板真是多才多藝,還挺有本事,連哭喪棒都……”
總使豁然扭過頭:“你再說一遍,開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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