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國有星羅衛隸屬樞密院,在唐綾父親荀安侯之手,又分密諜和護衛兩組,是軍部的勢力。
都事府則與佔事處十分相似,同樣有府衙,在明處,所行之事卻隻向周國皇帝一人密奏。
不過……這些年都事府已日漸勢微,還全拜天策營所賜。
陳國的天策、玄機二營最為神秘,唐綾只知道玄機營負責刺探情報,天策營負責行事,玄機營人數眾多,猶如野草一般,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很是麻煩。
但卻不如天策營一半麻煩。
但凡天策營中人盡是武功深不可測的高手,加之易容術高超,幾乎查不到蹤跡,更抓不到人。
所幸天策營中人寥寥無幾,否則哪能有三國僵持百年之久。
原本唐綾也不明白,天策營既然有如此可怕的力量,為何不能擴張?以陳國皇帝好戰的性格,應該非常樂意才是。
就算易容術這等秘技不能輕易傳授,馴養一批暗衛死士總不會太難。
而就在剛才,當唐綾看見池越時,他才懂,天策營中要養出一人就是千難萬難,最難不是傳授武藝或易容的絕技,而是磨其魂魄煉其心志,千萬人中方有一人能活下來,而活下來的這個人便是無堅不摧的神兵利器。
祁霄自己或許都不知道,皇帝給他池越是什麽樣的分量。
唐綾不禁長歎一聲,陳國皇帝居然想將大位傳給祁霄,一個被他近乎遺棄的兒子?!
唐綾突然心口一陣酸澀苦楚,他不想祁霄卷入朝局,更何況奪嫡,若他不再是個閑散王爺,而是太子,甚至是陳國皇帝,那他們之間所隔便是百年難渡的太華江、是太華江上兩國兵戎相見的修羅獄……是絕無可能。
“公子?公子?”青嵐見唐綾突然捂住胸口,面色慘白,以為他是心悸之症又犯了,可摸上了唐綾脈門,卻又不是脈亂失序、結代之症,倒似是氣閉塞而不行的憂思之脈。
青嵐將唐綾的脈摸了又摸,一時摸不著頭腦,方才公子臉上還有笑?怎麽走出仰熙齋就突然不好了呢?
“公子,您的驚悸舊疾可最怕憂思過甚啊。”
唐綾握了握青嵐的手,長緩了口氣,輕輕搖頭:“我沒事,快回去吧。”
回到華溪別院,唐綾沒去見黃澤獻,而是徑自回了自己屋中,又命青嵐去將黃澤獻請來。
唐綾展紙研磨,提筆將池越的樣貌快速繪下,黃澤獻來時,輪廓已清晰。
“公子,這是何人?”
唐綾不答,在繪像旁寫下天策營三個字,驚得黃澤獻差點咬到舌頭。
“這……公子如何認得?天策營易容的本事出神入化,一人千面,這這這……可真?”
黃澤獻大驚之後便是大喜,天策營,讓周、齊兩國恨得咬斷了牙的東西,終於抓到狐狸尾巴了!
唐綾畫的快極了,不多會兒便繪出了池越的容貌,畫中人眼神帶笑卻又透著寒光,惟妙惟肖恰若池越本人站在黃澤獻面前。
“勞煩黃叔叔,這畫務必交到父親手中,越少人知道越好。”
“必不辱命。”
黃澤獻將畫像小心收好,還是忍不住追問,“公子如何能判斷此人就是天策營的人?若是個不相乾的……”
“我見過他,八年前,在渝晉。”
八年前,渝晉!黃澤獻又是一驚:“莫非是當年刺殺倪玨的……”
“正是。”
“……如此年輕?那八年前,他豈不是只有十來歲?!”黃澤獻震驚之下突然想通了當年的迷案,是了,若非是個孩子,如何能近都事府大都督倪玨的身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旁的事稍候再說,先請黃叔叔送信出去。”
“是是是,我這就去辦!”
唐綾雙手撐在書案上,低頭沉眉,因為用力指尖都泛了白。
***
“你認識唐綾?”宗盛望著唐綾和青嵐的背影從仰熙齋裡消失,回頭看向池越。
池越笑了笑:“數年前,有過一面之緣。”
八年前的池越年紀還小,瞧著不過十歲的模樣,與現在相去甚遠,當初不過匆匆一面,池越也沒想到唐綾居然一眼就能認出他來。
雖然池越知道祁霄和唐綾之間糾纏不清,唐綾會出現在仰熙齋並非完全出乎預料,但池越若早知曉他在,或許會避一避,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天策營的差事?”
池越忽然不笑了:“宗盛,你問的太多了。”
“待爺回來,你親自向爺稟告吧。”
宗盛不明白,池越的易容術乃是神鬼手段,怎麽能讓唐綾認不出來?尤其天策營若在周國有差事,更不可能輕易暴露行蹤才是。
池越是需要稟告,不過不是向祁霄,而是向陛下。
唐綾此人是個禍患。
祁霄與唐綾之間是怎麽回事,陛下不問,池越原本不會多嘴,但唐綾將他認了出來,便是不能瞞的。
池越仰頭望向天邊,心中喟歎,不知祁霄有多喜歡唐綾,也不知道唐綾對祁霄又有多少分的喜歡……不能怪他呀,他池越的命也是命啊。
“我出去一趟,入夜前回來。”
池越話音未落,人已去的無影無蹤,隻余宗盛獨自站在院中不知所措。
宗盛算不得聰明,卻也不笨,這個時候他已經清楚,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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