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綾無力應答,隻微微搖了搖頭。
唐綾自入了陳境就沒一日太平,他又是個自幼病弱的,此刻已然撐不住了,臉色灰白,仿佛隨時都會暈過去的樣子。
祁霄才不管唐綾如何難受,揚手讓宗盛帶人進府。
宗盛扶住唐綾,暗中摸了摸唐綾的脈象,喚來府中仆役,將人半架半抬的送入府中。
唐綾手腳上都栓著沉重的鐵鐐銬,根本走不穩,好幾次都要跌倒。
祁霄已步入前院,回頭看了一眼:“走快點。”
唐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咬了咬牙根,他離開大周之前就知道此行艱難,也許一輩子都沒有回歸故裡的機會,但他沒想到,還未到元京就遇上這麽個囂張跋扈的。
關於陳國的奏報唐綾都看過,一路上他搜刮肚腸地想了半天都記不起來祁霄算是哪一號人物。
陳國皇帝多子,共有十一位皇子,十七位公主,除了大皇子、五皇子、七皇子最得寵,留在元京城內,兩年前六皇子獲罪被罰去遼山郡戍邊,其他皇子都早早被分封離開了元京、遠離朝局,甚至都不比不上元京城一個五城衛統領來的重要。
這個楚王、九皇子,當真是聽都沒聽過。
不等唐綾想出個所以然,祁霄直接喊了家丁上來,七手八腳地把唐綾整個人抬起來,架走!
“公子!”方才押送隊伍裡那個人緊跟著衝進了王府,顯然是一副不離不棄的忠樸模樣。
祁霄微微偏了偏頭,不置可否,王府裡的下人便沒有阻攔他,在他之後關了府門,把一眾官兵和百姓都關在了門外。
“放開我家公子!”
宗盛在人衝向祁霄之前拔劍攔了下來:“放肆!”
“放開我家公子!”
祁霄回過頭,問了一句:“你叫什麽?”
“青嵐。”
“留下照顧你家公子吧。”
青嵐剛想高興又聽祁霄補了一句:“手銬乾活太麻煩,給他換一副腳鐐。”
“是。”
作者有話說:
新坑,入坑不虧
第2章
唐綾被幾個小廝七手八腳著收拾了一番,又扯著他的手銬腳鐐將他半推半抬地帶進了廂房。
其實唐綾並沒有反抗,他現在的身份與階下囚無異,反抗不僅不會有任何結果,只會令自己的處境更加艱難,他有自知之明。
況且這楚王府無論如何都好過囚車,至少他還能有口熱茶喝。
唐綾身上的鐐銬比尋常的重許多,簡直像是在他身上多掛了個兩百斤的大胖子,仿佛能將他生生拖累死。
他此刻有氣無力,站不動也走不了,只能靠坐在塌上,假寐休息。
輕輕一聲咿呀門被推開,進來的只有祁霄一個人。
祁霄一身常服,渾身散發著一股閑得發慌的公子哥氣質,少年人臉上還有些微稚嫩,星眉劍目、英俊明朗,似乎因此讓人很難真的心生厭惡,但他滿眼囂張跋扈,又十分不討喜,唐綾多看一眼都煩,唯獨腳上踩著的一雙黑色馬靴讓唐綾的目光停了一瞬。
祁霄馬靴的鞋緣有些泥塵,像是今日剛跑過野地。
“荀安侯世子,唐綾,唐子繹,對吧?”祁霄背著手,衝著唐綾一笑。
“唐綾見過楚王殿下。”
唐綾起身,艱難地抬起手,拱手一揖。
祁霄笑了笑,兩步上前,走到唐綾身前,距他不過一尺距離。
唐綾壓著眼神中的戒備,不動聲色地微微後撤了小半步。
祁霄上下左右、前前後後將唐綾打量了好幾遍,才說:“世子爺生的這般姿容絕世,常被人誇漂亮吧?”
“唐綾此刻是階下之囚,王爺這聲世子爺當不起。”
唐綾雙手的鐐銬很沉,他此刻光是要站直都得咬緊了牙、使盡力氣、連頭髮絲都要繃起來,可就是辛苦他也得撐著,不僅要撐著,還要笑著,“在大周,男子以剛毅健碩為美,唐某自幼病弱,讓王爺見笑了。”
“哦,是嗎?真可惜。
不過在大陳,世子爺……子繹這樣的美男子可最招人愛了,方才滿大街的百姓可都是為了一睹小侯爺嬌顏擠得互不相讓呢,連我的馬都過不了。”
唐綾既然說“世子爺”擔不起,那祁霄便自來熟地喚唐綾的表字“子繹”,乍一聽,仿佛他們二人今日不是初見,也不是敵對的立場。
唐綾看著祁霄,聽他言語間戲謔之意,心裡不免有些惱怒,但不能發作。
他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麽事,但可以確定他一定會遇上更多這樣輕浮的人、聽到更多這樣戲謔的話,他現在以質子身份入陳,殺不了他的人會想法設法地侮辱他、侮辱大周,而他除了忍耐只有忍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種種折辱都會有還報的一日。
唐綾眼神冷靜,將心思深藏沒有流露半分敵意,偏是這樣卻讓祁霄從中看見了危險,像是深山老林裡蟄伏著的凶獸,隨時都會撲上來咬人一口。
不不,這比喻不恰當,唐綾像一株妖嬈嬌豔的花,凡見著皆為之驚喜,卻不知奇花有毒,觸之即死。
“別誤會,本王是誇你呢。”
祁霄慢悠悠地跺了兩步,一步一步湊近了唐綾,說,“據我所知,子繹今次來我大陳是為修兩國之好,怎的弄成如此狼狽模樣?莫不是子繹並非自願,這就想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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