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兒用得著那麽麻煩?他們還沒被打怕嗎?使團裡不就有個敗軍之將?如今不過階下囚而已!”
“我怎麽聽說那荀安侯世子頗有才華?這些日子元京城裡都在傳,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太學生與他鬥棋,輸得顏面全無,連我當朝第一的畫師宋曉宋先生都勝讚不已。
他還因一副美人圖得了七月姑娘的青眼,成了七月姑娘的入幕之賓呢。”
“所以才說周國無將,竟要一個書生上戰場,豈有不輸的道理。”
“啊呀,你們說的都不是重點!”
“什麽重點?”
“那唐綾生得極俊,若是能投個女兒身,就能將七月姑娘都比下去。
不對不對,不是女兒身都行。”
“……什麽嘛。”
“我覺得說到有道理啊,否則九皇子幹嘛救他?”
“那可不,我聽說蘇勤將軍是將唐綾鎖在囚車裡北上的,路過雍城時,被九皇子當街給劫了。
若不是見那唐綾貌美,他一個閑散王爺怎敢與虎威軍作對?”
“當街劫人?!快快,快說說!”
……
長平大街上的七嘴八舌像極了當初唐綾初如雍城時的情境,那些閑言碎語祁霄都不必聽清楚都猜得到在說什麽,這些日子就連同會館的粗使下人都難免聚在一起偷偷嚼舌根,說的那些故事似模似樣,還有七八成真,祁霄偶爾聽見一兩句都忍不住想笑。
而此刻祁霄坐在高馬之上,並沒什麽心情聽那些“笑話”。
自那日皇城夜宴,陛下許了他入宮侍疾,宮裡的宮人們對他和琳貴人的態度突然大變,都殷勤極了,第二日張綏安就親自領著太醫去了綺雲宮給琳貴人診脈,湯藥和補品堆了一車送入綺雲宮,另又補了十名宮女婆子來伺候,一時將綺雲宮都塞滿了。
這些不過都是小事,真正讓祁霄心裡不安的是皇后和七皇子生母昭妃都命貼身侍女往綺雲宮裡送東西、送人。
次日祁霄入宮時間綺雲宮裡熱鬧非凡都嚇了一跳,他怎麽都想不到消息走得這樣快。
祁霄在綺雲宮內陪了琳貴人小半個時辰,皇后就遣了人來請他。
按禮,皇后是祁霄名義上的母親,他入宮是該去請安的,琳貴人的意思也是讓他早去。
祁霄想多陪陪琳貴人,但他在后宮中不能久留,誤了時辰怕是麻煩,於是只能辭別母親,可還不待他走出綺雲宮,昭妃親自來了,將他堵了個正著。
昭妃名義上是來探琳貴人的病,而實際上卻是拉著祁霄敘話。
不久之前,老五和老七兩頭拉扯著陸方盡的場面在祁霄身上重演,當初取笑陸方盡時不遺余力,如今報應不爽他心中無奈,陸方盡手裡有虎威軍,他手裡有什麽?怎勞煩皇后和昭妃興師動眾?
不過皇帝一句話,他就值得旁人高看一眼了。
秋圍隨駕也仿佛有了萬人簇擁的情勢,祁霄高坐馬背,滿眼竟是荒唐。
鑾駕行到城門口,五都府兵馬前後左右擁住,浩浩蕩蕩往百雁山去。
百雁山不遠,快馬半個時辰便能到,不過皇帝鑾駕在不宜疾跑,足足花了近兩個時辰才到百雁山,大隊人馬安營扎寨,待全部整理妥當已近午時。
祁霄沒來過百雁山圍獵,兒時聽過卻已記不清楚,只知道圍獵的時日長短全憑陛下心情和天氣,若好則可能長達七八日,若短則三五日便拔營回京,不過再長都不會拖過中秋。
祁霄駕馬繞營而觀,他們扎營處是一整片空曠草地,東南面有密林,設了哨卡,山不很高,林不很密,比起鳳林山差遠了,連雍城附近的山林都比不上。
這場圍獵看來不會有意思,他還不若留在元京城中,有多幾日時間陪著琳貴人。
正想著,陸方盡跑馬而來:“你怎麽在這裡?”
“隨便逛逛。”
“回去吧,快開飯了。”
祁霄點了點頭。
“瞧你這樣子,興致不高啊。
你不是很愛打獵?”
祁霄笑起來:“跟他們玩沒意思。”
“嘿,小瞧人。”
陸方盡一想才意識到祁霄並未來過秋圍,定有許多不知道,於是說道,“每年圍獵都有個彩頭,能無論誰獵到都能有陛下重賞,就連五都府都會選人出來參加圍獵。
諸位皇子們想出風頭自然拚盡全力,就連身邊的侍衛和五都府的人,若能獵得彩頭便能加官進爵。
怎麽樣,你有把握?”
“你也參加?”
“那是自然。”
“你獵到過?”
陸方盡大笑:“你說呢?”他是大陳赫赫有名的大將軍,圍獵豈能輸?只不過他常年領兵,回元京的時機不多,統共也就參加過一回圍獵,今年是第二次。
“那更沒意思了。”
“哎你小子怎麽還敢看不起人了?”
“你是力大無窮、能開百石弓,但打獵又不是比力氣,你都能贏,那幾位恐怕是真沒什麽能耐。”
陸方盡想反駁卻突然語塞,祁霄這話是個坑,就等著他自己往下跳呢。
他若說幾位皇子都是極有本事的,那他贏了只是僥幸,若順著祁霄的話,那是何等高傲不識大體,萬一叫人聽見都是他滿身長嘴都說不清的禍。
“……罷了,我不與你說。
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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