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巍山就是絕好的例子。
曹氏家學深厚,曹巍山卻是小吏做了數年,又被埋在刑部七年,京畿都護府乃元京城最重要的府衙之一,可挨起陛下的罵來可謂稀松平常,大理寺卿一事出,曹巍山隨時都可能沒命,就算曹氏門第再高都不好使。
唐綾喝了口茶,嘴角藏著一抹淺笑。
他來陳國接受星羅衛,搜集各種情報,維系周陳兩國岌岌可危的太平,可不論什麽樣的情報都比不上他能在陳國皇帝身邊佔一席之地,朝中風雲詭譎如何,都得看這位陛下的心思。
唐綾來時,陳皇帝封了個宿衛郎的虛銜,代周侍衛禦前,他怎好辜負。
作者有話說:
ヽ(* ̄▽ ̄*)ノミЮ來了來了來了
第59章
大理寺的卷宗堆積如山,祁霄夜裡隻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天亮後就來了大理寺,隨裴浩細查戶部三年的卷宗,此時已看得頭昏眼花,可裴浩坐在一旁,端著茶盞十足是個嚴厲的老師,祁霄一走神他就咳嗽,弄得祁霄非得拿出頭懸梁錐刺股的勁頭半分不敢偷懶。
“裴大人,這些記檔帳冊大理寺定是早已清查過了,還請裴大人不吝賜教。”
祁霄實在是頭疼,他以為大理寺隻管查案,誰曉得還需會算帳,他自己楚王府的帳冊他都懶得看,戶部一年的帳冊堆起來能從地下堆到房梁上,這哪裡是一時半會兒能看得完的。
裴浩輕輕放下茶盞,看著祁霄說道:“戶部四司,掌管賦稅、軍需、錢糧、俸祿、各種收支,其中頗為複雜,陛下讓九殿下來協查此案,若殿下不能理清帳目,萬一陛下問起來,殿下準備如何作答?”
祁霄臉上僵著笑,點頭應道:“裴大人說的是,我再仔細看看。”
祁霄明白裴浩的意思不是要故意為難他,而是要祁霄做“最基本的功課”。
祁霄十歲離京,對朝政事務一竅不通,光聽裴浩說他就再聰明都抓不住重點,至少翻完了這些帳冊,裴浩才能跟他細說其中門道。
只不過十數位帳房先生查了半個月才能抓出來點蛛絲馬跡,祁霄看一日兩日能看明白多少?
這個時候,祁霄忍不住想到唐綾,以他的心細如發應該很快就能看明白吧?可惜這些案卷連一個角都不能讓唐綾看,就怕唐綾不僅看出蛛絲馬跡,還能其他東西來。
昨夜裡唐綾燈下看書的模樣在祁霄眼前揮之不去,他那樣安安靜靜的,像在畫裡又像在他夢裡……
“咳咳。”
裴浩咳嗽了一聲把晃神的祁霄驚醒,“殿下,下官手裡還有些公文要處理,就不陪殿下了。”
祁霄恭敬一禮,以為終於能將裴浩送走,誰料裴浩只是從他身邊挪到了對面的書案,統共走出去十步,真就開始看公文了。
祁霄無聲一歎,沉下心來繼續看帳冊,白溪橋在一旁盤腿坐著已然昏昏欲睡。
祁霄在密密麻麻的帳冊裡一行一行、一頁一頁的翻看,手邊算盤劈啪作響越發順手,不知時間過了多久,祁霄忽然停下了。
裴浩以為祁霄又走神,便說:“殿下若是累了,不妨休息一下。”
祁霄緊皺著眉頭,看向裴浩,問:“裴大人,這裡面不僅是軍餉案,對不對?陛下如此惱怒,將三分之一的戶部官員查處下獄,並非全然因為軍餉。
戶部做這種盜用國庫的事情多久了?!”
裴浩一愣,他讓祁霄看帳意在讓他了解戶部的日常運作,並非真指望祁霄能看出什麽真知灼見來,卻沒想到隻半日,祁霄竟發覺了裡頭藏著的另一個案子。
***
另一面,宗盛和池越一早就去了京畿都護府,當然不是為了旁聽曹巍山審問羅府的人,而是為了檢驗羅瑜的屍身。
比京畿都護府的仵作更好的仵作是天策營的刺客。
曹巍山自昨夜的事之後對祁霄和祁霄的吩咐不敢有半分怠慢,他也想看看這個小王爺究竟有什麽本事。
羅瑜的屍身被燒得焦黑,屍臭衝天,令宗盛不由蹙眉。
池越扔給宗盛一副衣具,手套、袖套和圍裙:“穿上,幫我把他翻過來。”
宗盛照做,不過翻動屍身的事情卻是他一個人一雙手,所謂幫,池越隻負責查看罷了。
羅瑜的後背也有火燒的痕跡,但不是完全的焦黑,而是有清晰的印記,背部和臀並沒有燒得太厲害,大致是完整的。
“他是坐著的,而且身上有松油味。
火起的時候他已經死了,否則會掙扎,身體、手腳會蜷縮,面部也會承驚恐痛苦之狀。”
池越說,“身上沒有貫穿傷。
放平吧。”
宗盛將屍身放好,池越終於親自動手了,他仔仔細細將羅瑜從頭到腳檢查了一番,在羅瑜身上找到了多處骨折和外傷,卻不見利器傷。
“聽府衙的人說,大火燒塌了半間房,他們是從廢墟裡將羅大人拖出來的,他身上的這些傷恐怕多半是房梁倒塌砸下來時候造成的,肩背、身側、腿,甚至胸口這處,若說致命,胸口肋骨這處傷最有可能。”
“當胸一掌?”
池越搖頭,走到另一邊,將羅瑜的頭側向自己,示意宗盛自己摸一摸。
宗盛遲疑了一下,伸手摸到了羅瑜左側太陽穴的碎骨,不僅怔了怔,看向池越。
池越嘻嘻一笑:“我們可以向殿下交差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