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唐綾望進琳貴人雙眸中時,他幾乎尋不到神采,她的眉眼生的漂亮,如今卻隻余死水一般的淒寂和無望。
唯有提起祁霄時,才能有半分溫暖的光澤。
她是個可憐的女人,一生所求皆是空,只有祁霄她放不下。
“你……當真這樣想?”
唐綾湊上去吻住祁霄,琳貴人說請他放開祁霄的時候,他心裡沒由來的深深一疼,銳利的刺疼無比清晰,甚至不會漸漸淡去,而是越扎越深,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放不開了。
祁霄閉上眼感受唐綾明明白白的貪婪和索求,這好像是第一次,唐綾不是溫柔的順應,不是輕柔的安慰,而是用力地想擁有,像他一直一直對他做的那樣。
“祁霄,我不想再逃避了,我想你永遠在我身邊。”
祁霄笑起來:“這不是早就說好的?”
唐綾沒有被祁霄逗笑,反而低下了頭,輕聲說道:“對不起,我一直在逃避、在敷衍你,答應你的話都是真心,我卻一直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做得到。
總在想,不管將來如何,能貪歡一時我也願意。
可今日琳貴人的話讓我突然清醒,我也想要你,祁霄,要你一生一世。”
祁霄望著唐綾,滿眼都是笑:“好。
我許你一生一世,不是敷衍,也不是貪歡一時,你要相信我做得到。”
“如何才能做得到?”唐綾依在祁霄懷裡,無聲歎,平安喜樂四個字於他和祁霄是登天一般的難啊。
“回撫州,做一輩子閑散王爺,那是母親的期望。
那你呢?你希望如何做?”
唐綾搖頭:“我不知道。
我不想自以為是地為你好,我想成為支持和幫助你的力量,做你想做的事情。”
琳貴人能想到祁霄最好的結局便是一輩子閑散度日、獨善其身,無事憂無事愁,到頭亦是一事無成。
可祁霄才十七歲啊,他聰慧機敏,武功不俗,心志才情哪一樣都不輸其他兄弟,他豈會甘心?
如果祁霄願意,唐綾可以想象他承太子位,甚至登上至高之處。
但若是那樣,祁霄的身邊便不會也不能有唐綾的位置。
祁霄曾說會跟唐綾回大周,唐綾隻當他一句戲言罷了。
去大周或許可以,但讓祁霄放棄皇子的身份,叛離大陳,那是唐綾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的,為了唐綾不管不顧不要王位,跟在唐綾身邊,做他的護衛嗎?還是養在身邊的情人?唐綾怎麽可能這樣委屈他!將鷹當家雀鎖在籠中的愛情又如何能一生一世?
祁霄抬起唐綾的下巴,與他對視著,說:“我要查柳白的案子,我也想帶母親回撫州從此安穩度日。
如果沒有遇見你、愛上你,我會回去裝一輩子渾渾噩噩。”
唐綾撫在祁霄頸上的手微微顫了顫,他自己沒發覺,祁霄卻立刻察覺到了,抬手覆住他的手背,捏在自己手心裡。
“但我回不去了,你我心裡都是清楚的,就連母親都是明白的。
陛下將戶部和羅瑜的案子交給我,就不會輕易放我回撫州了。
還有天策營……唐綾,你希望我爭嗎?”
唐綾抿了抿唇,他……是希望的吧?他抬眼看著祁霄,能想見他一身錦袍玉帶珠冠於朝堂大殿上堂堂而立的模樣。
只是想一想都能讓唐綾忍不住傾心愛慕,他想到那個樣子的祁霄,禦風九天、展翅翱翔。
祁霄看著唐綾的眼色,即便不清楚他想到了什麽,但他眼中的情癡都太清楚,讓祁霄十分歡喜,忍不住想做些其他事情,將所有難題都拋諸腦後。
祁霄吻了吻唐綾,突然正色說道:“唐綾,你或許自己不知道,你是突然出現在我生命裡的一道光,讓我在迷途中看清了方向,因為你,我會做、能做不一樣的選擇。”
“……我?”唐綾沒聽明白。
他以為自己是祁霄的劫難,只會連累他。
祁霄太愛他,所以才這樣盲目?
“母親教我忍耐,教我如何才能活下去,師父教我自在,教我武功兵法、想我成材,他卻來不及告訴我該為何而活,那些東西對於一個注定庸碌無為的人有又何用。
直到遇見你,我好像想明白一些了。”
祁霄的手指劃過唐綾的眉峰眼角,看著他眼中只有自己的倒影,輕輕笑起來:“我若只是個蠻橫嬌狂、羈傲不遜的王爺,你定不會這樣望著我、愛著我吧。”
“你不是。”
“我不是,可裝久了,連我自己都模糊不清了,若裝一輩子,是不是又有什麽差別呢?因為你,我不想裝一輩子,隻做一個無用的人。”
剛到元京城的時候,祁霄是有機會韜光養晦,將自己掩藏起來,安安穩穩混日子,見一見琳貴人,想辦法回撫州。
祁霄慢慢說道,“你生為荀安侯世子,本可以安樂一生,但既是天生羸弱還要上戰場,竟絲毫不怯陸方盡。
你入陳為質、戴著鐐銬、受盡屈辱、遭遇刺殺、又病又傷,可這一路你卻從未露過畏懼之色、生過退縮之心,唐綾你將家國責任擔在肩上,並非理所應當,也不是被逼無奈,只因為你是唐綾,而唐綾擔得起、做得到。
我祁霄也擔得起,我也做得到。”
白柳生死皆為忠義二字,陸方盡頂天立地要建功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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