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霄也是吃驚不小,饒有興趣地看著宗盛,問道:“因為往日舊情?宗盛你是重情義之人,他卻未必吧。”
“他不是。”
宗盛低了低頭,“小時候他就是極度自私的人。
但生死關頭,信他總能有一線生機。”
五都府教的是任務是第一位,可池越惜命,他要活著,所以任務會完成,他無論如何也要活著,就算是受了致命的傷,隻吊著一口氣,他都能活著回來。
“嗯……有點意思。
師兄,白大將軍的案子你說了算。
你若不想冒險我們可以慢慢查。”
白溪橋歎了一聲:“容我想想。”
有些話祁霄沒有明說,但白溪橋還是聽得出來話外之音,陛下既然當年留下了陸秀林在元京城,該是清楚他父親並沒有任何謀逆之心、亦沒做過貪墨斂財之事,但父親死後卻留下一筆糊塗帳,朝中甚至無人再敢提及,這樣的結局只能是陛下的意思。
而現在祁霄要查,陛下又聽之任之,即便不動用天策營,陛下遲早也會知道,但他到底是希望祁霄來翻這筆舊帳,還是試探他,看看自己這個兒子是否乖順?
白溪橋不想因為父親之事連累祁霄。
逝者已矣,祁霄不能出事。
唐綾已經夠禍害了,若不能查,不查就不查吧。
“師兄你慢慢考慮,此事不著急。
我有些累,先回房了。”
“不再吃點?”白溪橋吃的都比祁霄多。
“吃飽了。”
祁霄站起身,宗盛跟了出去:“爺,我這就命人伺候沐浴。”
白溪橋歎了一口氣,宗盛總算還有些眼力勁,沒讓祁霄又跳牆跑華溪別院去。
***
王堂一被從大理寺大獄中提溜出來的時候,正午的大太陽險些要灼瞎了他的雙眼,只能抬手捂住眼睛,被人拎著胳膊,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走快點!”獄卒推了王堂一一把。
“這位爺,這是要帶我去哪裡啊?”王堂一是被連拖帶拽出的大獄,他被關了兩日心裡莫名發虛,在暗牢裡他好歹能苟延殘喘,現在被拎到大太陽底下反而怕得要命。
“去哪兒?放了你!爺當差這麽多年,還沒見過想賴在大理寺暗牢裡不想走的。
走快點!磨磨唧唧的。”
王堂一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扔出了大理寺。
真的……放了他?
一個時辰前,宗盛第二次審問王堂一,問了關於錢衝和羅瑜的事,王堂一當然咬死不肯說,所以挨了幾鞭子,可也僅僅是那麽幾鞭子而已,抽打時是疼,但皮外傷而已,根本不像大理寺審訊用的手段,王堂一以為自己這回是要交代在大獄裡了,怎麽也沒想到,他們就這麽把他放了。
就這麽……放了……
王堂一躊躇著走下大理寺門前的幾節石階,回身望了一眼大理寺的大門,突然如夢初醒,撒腿就跑。
宗盛看著人一溜煙跑得挺快,立刻跟了上去。
不出所料的,王堂一從大理寺出來就直奔隆泰興錢莊而去,從側門入,在內廂房見了掌櫃的。
池越早就在隆泰興候著,伏在梁上聽王堂一和掌櫃對話。
“你什麽都沒說?”
“掌櫃的你還信不過我?當然什麽都沒說。”
“沒說就把你放了?”
“是啊,放了,我也納悶呢。
約莫是找不到證據?”
“你當大理寺是什麽地方?就算找不到證據,你至少得脫層皮,給兩鞭子就能繞了你?”掌櫃的根本就不相信王堂一的話,錢衝已經全交代了,還是當著裴浩和曹巍山的面,折子都呈到陛下書案上了,還能找不到證據?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掌櫃的,我真什麽都沒說。
以防萬一,我這就出去躲躲?”
“也好,出去躲躲。
不過還有些事要問清楚。
你再把事情細細說一遍。”
“我被人暗算,醒來就在一間暗牢裡,就一盞油燈,烏漆嘛黑,哦,有個人,但他什麽都沒說,也沒問話,待了一會兒就走了。
後來不知道多久,我睡了一覺,按肚子餓得程度,應該至少五六個時辰後,有人來暗牢問話,就問我和錢衝的關系、羅瑜案,我一個字都沒說,今日也是相同的問題。”
“誰審的你?”
“在暗牢中,看不清楚樣貌。”
“年紀如何?”
“聽聲音很年輕,二十來歲的樣子。”
不是裴浩,也不是曹巍山?王堂一耍他呢?!
“行了,我知道了,你趕緊走,免得夜長夢多。”
隆泰興的掌櫃立刻安排人和馬車把王堂一送出了元京城,馬車跑出去還不足三裡地就要下殺手,被宗盛和池越逮了個正著,劍尖都扎進王堂一胸口寸許了,偏是硬生生被池越截住,救了王堂一的小命。
戌時三刻,王堂一又回到了大理寺那間黑牢裡,若非胸口的傷還沒止住血,他當真要以為自己是大夢了一場。
為什麽?為什麽!
宗盛走入暗牢,為了給王堂一治傷,多點了幾盞燈。
“為……為什麽?!”
宗盛給王堂一上了傷藥,眼皮都沒抬,說道:“一會兒裴大人和曹大人要親自升堂審問,你想清楚再答,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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