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堂一再次被押入大理寺時,隆泰興錢莊被京畿都護府圍了。
街巷中許多人圍觀,都在議論著最近元京城真不太平,剛抄完了幾間賭坊商號,沒過幾日又抄,抄的還是隆泰興!
第98章
翌日,午時初,曹巍山在京畿都護府後衙擺了酒席,隻請了祁霄一人。
分明是將近正午時分,天色卻灰蒙蒙、陰沉沉的,瞧著是要下雨的樣子。
這悶悶的天,惹得曹巍山心裡好大的不痛快,頭疼、心絞疼、哪兒哪兒都疼。
元京城內雖說平素裡大事小事不斷,也說不得有多太平,但動不動就死人可是從來沒有的事。
曹巍山坐在京畿都護府的衙門裡,原本給趙禕那樣的浮誇擦屁股已經夠煩的了,現在可好,人命案子一樁接著一樁,大皇子剛剛被禁足,這又牽出了秦氏……
現在這樣的情況已經不光是他一個曹巍山的麻煩事了。
今日朝上沒有人提及查抄隆泰興之事,好像所有人都聾了瞎了,全然不知道昨夜元京城中發生了什麽大事。
可曹巍山不僅沒有因此而松一口氣,反而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一樣喘不上氣。
就像風雨欲來的陰沉,重重壓下來的濃雲,藏在雲層中不知何時會突然炸開的雷電,讓人本能的想避開。
曹巍山歎了口氣,旋身回到偏廳屋內,喝了口茶,等祁霄來。
“大人,九殿下到了。”
一杯茶見底,祁霄終於來了。
曹巍山迎出去:“下臣拜見九殿下。”
“曹大人免禮。”
“九殿下請入內。”
酒菜、熱茶都備齊了,偏廳裡不再留人,連院中的侍衛都撤了,只有白溪橋守在院門口,池越被留在了華溪別院,被宗盛看著。
“九殿下請用茶。”
水是曹巍山煮的,茶是曹巍山沏的,算是十分用心了。
“曹大人不必客氣。
今日請我來,是為了隆泰興之事吧。”
“……是。”
曹巍山歎了一聲點了點頭。
昨夜隆泰興錢莊一出事,國舅就派了心腹來找曹巍山,話說得簡單,讓曹巍山看著辦。
看著辦?
隆泰興跟秦氏沒有直接關聯,隆泰興的掌櫃買凶殺人這樣的案子本是不可能扣到秦氏頭上去的。
但王堂一關聯著錢衝,錢衝是殺羅瑜的真凶。
之前羅瑜的案子就快結了,殺人凶手是昌明商號東主所雇傭,為的是不讓大理寺查到戶部的爛帳,昌明商號連著大皇子,這才讓陛下一怒之下禁了大皇子的足。
現在扯出隆泰興和秦氏,這算什麽?!大皇子借昌明商號,挪用戶部庫銀放印子錢是查有實證,但買凶殺人卻是五皇子和秦氏故意陷害大皇子?!買凶殺人也就罷了,殺的卻是大理寺卿!
往小裡說,事涉黨爭,就足夠攪得朝野天翻地覆了;往大裡說,事關國家法度、皇家體面、儲位之爭。
這讓曹巍山如何看著辦?!怎麽辦?!
“曹大人臉色不大好,是病了嗎?要不要請大夫看一看?”祁霄喝著茶,瞧著是一派悠閑。
曹巍山看著祁霄,簡直想給這位九殿下直接跪下磕頭了,他鬧出這麽大的事情來,是真不怕死嗎?
“九殿下,這案子不能再查下去了。”
祁霄喝了口茶,假裝不解的問道:“王堂一昨天晚上不都交代清楚了?供詞也畫了押。
案子已經查完了,曹大人不該高興嗎?”
曹巍山一臉愁苦:“殿下說笑。
羅瑜案和戶部案牽連太大,下臣不過是個芝麻小官,元京城中出一連出了兩樁人命案子,實屬下臣無能,臣愧對陛下信任啊。”
祁霄看著曹巍山跟他賣慘,心裡一點都不意外,至少今日還是曹巍山親自請他來的,就算曹巍山突然說自己重病下不了床,把自己關在屋裡避災,祁霄都不會覺得奇怪。
“那以曹大人的意思,此案該如何了結?”
昨夜查抄隆泰興的是京畿都護府人,但曹巍山是被裴浩逼著去的,大理寺辦案就算在元京城內也可以越過京畿都護府直接去抄隆泰興,但若這樣做了,就等同於告訴陛下,他曹巍山也是秦氏的人,裴浩信不過他,怕他包庇凶徒,曹巍山更不能好過。
曹巍山被逼無奈查抄了隆泰興,於他而言,他還有掌控事情的走向,比如此時此刻,他有機會說服祁霄就此罷手,將這事情糊弄過去,把殺人之事全栽在隆泰興掌櫃頭上。
“行凶刺殺羅瑜羅大人的是錢衝,乃是受雇於昌明商號,王堂一是其中牽線搭橋的掮客,與隆泰興掌櫃有私交,於是出事後向掌櫃的求助,掌櫃的心知事大,怕牽連自己,於是起了殺人滅口的歹意,被裴大人和九殿下一網打盡。”
祁霄笑了一聲:“如此倒是周全。”
曹巍山見祁霄笑得敷衍,心裡已想好了另一番說辭來說服祁霄罷手,隆泰興不能再查,還未及開口,卻聽祁霄又說:“不過案子的事情,曹大人該與裴大人商量才是。”
裴浩那倔驢脾氣確實難辦,但曹巍山看得很清楚,羅瑜的案子都是祁霄在推動,如果不是這位九殿下,羅瑜的案子定還是一團亂麻。
更不必提王堂一和錢衝在鬧市動刀劍,還讓裴浩撞個正著,全都是祁霄一手謀劃的,為的就是讓他,曹巍山,無處可躲、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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