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巍山是個人精,他知道此事重大,一旦細究必然有不少人會人頭落地,他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就當做不知道,他也是這麽做的,卻沒想到陛下會將戶部年末考績交給祁霄,而祁霄還在查軍餉案。
七皇子一皺眉:“你什麽意思?莫非你懷疑是六哥貪墨了軍餉,差點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他要麽是病的不輕才能想出這種愚蠢的主意!”
“愚蠢嗎?”
七皇子話一說出口,便察覺了其中蹊蹺。
當年六皇子是被貶去戍邊的,卻因軍餉案被陛下召回了元京,而老六還因此將遼山郡的十五萬大軍收歸麾下,這兩年又立了不少戰功。
當真是半點沒虧。
“……”
當年戶部是一團亂,錯漏百出,曹巍山花了大半年才理順,所有人都以為能蒙混過關,就連曹巍山也想含混過去,可曹巍山畢竟還算對祁霄有些了解,他知道祁霄還在查軍餉案,猶豫了半刻就“棄暗投明”來幫祁霄了。
太子殿下是將來的陳國皇帝。
陛下冊立太子的詔書一下,曹巍山和裴浩的府邸門檻幾乎都要被踏平了,皆是來找他二人拉關系的。
祁霄在元京城短短數月,一直跟他們二人一起辦案,朝中還有比他們更親近太子殿下的人嗎?裴浩是不以為然,但曹巍山卻心裡明白,這都是陛下的意思,他只能順著。
戶部的亂確實讓祁霄和曹巍山處處碰壁,但好處是,陛下當年幾乎將戶部一半人都拉出去砍了腦袋,能挪動五十萬兩巨款的人沒剩幾個,曹巍山掌管京畿都護府多年,豈能不知道他們為誰辦事。
他們按兵不動,隻將這幾人盯緊了,又花了一年,六皇子在遼山郡又與胡部打起來了,他們才抓到了狐狸尾巴,順藤摸瓜終於找到了軍餉的去處。
祁霄沒時間詳細跟老七解釋,隻將他查到的結果告訴他。
戶部那些人老七都熟,時間和事件都對的上,聽得他懵了半晌。
“……我沒空聽你胡扯。”
七皇子不信這些,祁霄說的話就算是真的,至多也就是貪墨,或許不是老六,而是手底下的人貪心不足。
但若是貪墨軍餉而暗蓄私兵,那就是造反,老六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祁霄喝了口茶,也不著急,隻說:“我三日後啟程,在這之前,你知道怎麽找我。”
七皇子雙手緊握,盯著祁霄,忍不住說:“你說的若是真的,你不怕我讓你有去無回。”
七皇子的這句話並不是在問祁霄,他知道他不怕,否則根本就不會對他說。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祁霄究竟為什麽要告訴他這些,無論真假,他到底想做什麽?逼六哥起兵造反,他好堂而皇之地殺了他們?還是借六哥造反,借刀殺人,好讓他以勤王之名起事,早登帝位?又或者是想逼他們謀劃行刺,引來父皇的雷霆之怒?
祁霄抬眼看向七皇子,淡淡地問了一句:“七哥喜歡的是晉宜郡主吧?”
晉宜郡主是已故傅巽大將軍的侄女。
傅巽大將軍沒有子嗣,只有這麽個侄女。
晉宜郡主的母親,也就是傅巽大將軍的妹妹下嫁給了傅巽麾下一名參將,十年前死在了戰場上,所以晉宜郡主雖有陛下的賜封,卻是位無權無勢的孤女。
去年昭妃想為七皇子選位名門貴女,結果七皇子居然敢自己放出流言說自己有隱疾,還總往太醫院跑。
他當然沒病,太醫更說他沒病,可就是沒人敢信了,這樁婚事一拖就沒了下文。
七皇子猛地站起來:“你什麽意思?”這個時候祁霄突然提晉宜郡主,七皇子的反應比聽他說自己親哥哥六皇子要謀反還要大。
“沒什麽,我只是想告訴你,證據我會在離開元京前交給晉宜郡主。”
“你別將她牽扯進來!”
祁霄看著七皇子,忽然低頭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苦,卻又極為柔和,七皇子從沒在祁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情,他愣了一下,仿佛活見了鬼。
“我不會害她,你也不會,所以她是安全的。”
祁霄不打算再說下去,站起來轉身就走了,留下七皇子一個人又急又煩又不知所措。
作者有話說:
我本來想日更的,出去吃了頓飯就趕不上了……(案子不重要,讓我們狼崽見綾綾子才重要,案子就快進吧!)
第179章
離開茶樓,七皇子心中不安,他琢磨不明白祁霄葫蘆裡賣什麽毒藥,他現在擔心晉宜郡主都來不及,刑部也不回了,直接趕去了郡主府。
七皇子是偷偷出來的,想了想也不走郡主府的正門,而是繞去了側面,那行徑幾乎跟偷情無異,搞得郡主府的下人不敢給他開門,可又不好將堂堂七皇子拒之門外,只能先放他進來。
幸好晉宜郡主在元京城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不起眼的很,府裡的下人不多,也都是跟在傅老將軍身邊的老人,口風緊的很,七皇子來去不會有外人知道。
晉宜郡主見到七皇子祁霆忍不住驚訝:“殿下怎麽來了?”
晉宜郡主算不上絕頂美人,在元京城諸多貴女中,她極不出挑,既沒有珠翠華服襯,也沒有高門氏族撐腰,她像尋常人家的小姐,安安靜靜過自己的小日子。
而這樣不起眼的晉宜郡主在七皇子祁霆眼裡,卻似禪宗靜院中一株雪白的山茶花,清心寡欲,獨自綻放,是讓他想站在院中癡癡凝望一整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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