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仙台月祭並不算太複雜,比起年終尾祭簡化了許多,唐綾受邀觀禮需要做的不多,該拜時拜、該跪時跪,該敬香時敬香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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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禮部月祭章程的不僅是唐綾,還有祁霄。
禮部的人去到同會館時剛好與祁霄錯過,問了祁霄去處便往大理寺趕,將將在祁霄一腳要踏進大理寺的時候趕來。
“微臣見過九殿下。”
禮部的書吏將章程和帖子雙手奉給祁霄,“明日就是祭奠,還請殿下今日撥冗前往臨仙台準備一下。”
祁霄收下了東西,問道:“這麽著急來尋我,是要我立刻去嗎?”
“回殿下,月祭之事由國師主持,巳時正會最後走一次章程,希望殿下在場。
午後陛下會往臨仙台聽經,也請殿下陪同在側。”
祁霄這一天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陛下口諭他沒有選擇的余地。
只不過祁霄有些奇怪,昨日他入宮時,陛下什麽都沒提及,怎麽突然要他出席月祭,還要他去聽經了?
臨仙台秋夕禮月,祁霄從來沒有參加過,琳貴人位份不高,他又不得陛下寵愛,月祭一般就在自己宮內擺上祭台祭品叩拜一番,簡簡單單。
陛下突然要祁霄參加,確實需要教他走一遍章程。
祁霄讓池越和宗盛留在大理寺幫裴浩,自己帶著白溪橋去了司天監。
臨仙台乃慶元年間所建,玉階高台、雕梁畫柱耗費良多,直將臨仙台造成一座仙宮,宮宇巍峨、紫羅輕紗、道香縈繞,宮內極為安靜。
禮部的書吏隻將祁霄送到了門口,將他交給了一個十四五歲模樣的小道童,就自己走了。
“九殿下請在此稍候,我去請國師。”
國師便是司天監監正寧晚蕭。
不多會兒,寧晚蕭走出來,他身穿月白道袍,步履間正是一派仙氣飄飄,只是他眼上蒙了一層白緞卻讓祁霄好生奇怪,他沒聽說國師寧晚蕭居然是個瞎子?
寧晚蕭出身元星觀,師從天微道人,祁霄尚年幼的時候就聽說過這個人,說他是紫微星托生的仙人,不滿二十歲就差點接任了元星觀觀主之位,只不過被陛下先請入了元京城,截了胡。
“微臣參見九殿下。”
寧晚蕭抬手一禮。
“寧國師有禮。”
祁霄現在看著眼前的人,怎麽都瞧不出來此人已近而立之年,若非他一身道袍,甚至都不像一個道士,他太漂亮了,似鏡花水月般的漂亮,像毫無生氣的漂亮,漂亮的雌雄莫辯。
白溪橋愣了愣,一臉驚詫不已地看著寧晚蕭:“……你?”
寧晚蕭微微側臉,循聲看向白溪橋,笑了笑:“又見面了,白大哥可好?”
這回輪到祁霄驚訝了,也看向了白溪橋,什麽時候他還認識寧晚蕭了?白大哥,這又算是什麽稱呼?論年紀,反了吧。
白溪橋一時漲紅了臉,慌忙說:“不敢當不敢當,那日是我眼拙,請國師恕我唐突無禮之罪。”
祁霄一行入元京城的第二天,白溪橋閑得無聊出門逛逛,就在大街上遇上了寧晚蕭。
那時候寧晚蕭一身常服,身邊沒人伺候,眼上又蒙著紗,有小偷想欺負他眼睛瞧不見,摸走他的錢袋,被白溪橋抓了個現行。
白溪橋見他一身價值不菲,當是有錢人家的公子,既然有眼疾,身邊怎麽還沒個小廝,便索性做個好人,送他一程。
寧晚蕭沒推辭,就讓白溪橋送他去了太和觀,白溪橋扶著寧晚蕭走了一路,為了避免尷尬就囉嗦個不停,見他樣貌年輕的很,便佔了個嘴上的便宜,讓寧晚蕭喚他一聲大哥……
本是萍水相逢,回去同會館之後白溪橋發覺祁霄去找唐綾,氣得頭疼,哪裡還想得起來要跟祁霄說這無關緊要的事。
此時此刻,再遇上寧晚蕭居然是這麽個情形,白溪橋隻想給自己挖個地洞,趕緊把自己埋了。
寧晚蕭笑起來,三言兩語向祁霄解釋了前因,伸手將他們引入內。
白溪橋見寧晚蕭走的好好的,全不似眼盲的樣子,頓覺自己乾得蠢事似乎又多了一樁。
祁霄也是好奇,卻沒輕易開口問,寧晚蕭請祁霄坐下,命小道童奉茶,自己開口先解答了祁霄心中的疑問:“我的雙眼生來有疾,雖能瞧見,但極為畏光,白日習慣蒙上一層紗,那日倒是讓白大哥誤會了。”
寧晚蕭還叫白溪橋大哥,戳他脊梁骨似乎很好玩,還上癮了。
惹得祁霄差點要憋不住笑。
“國師大人,我知錯了。”
白溪橋垂首,無地自容,就差給寧晚蕭磕頭求放過了。
寧晚蕭抬頭看向白溪橋,笑了笑:“當日你幫了我,我卻騙了你,哪裡是你的錯呢?”
小道童來上茶,瞧白溪橋可憐的模樣,不禁輕歎搖頭。
“言歸正傳,九殿下是第一次參加月祭,想必章程禮部已經送到……”時辰不早了,寧晚蕭不再逗白溪橋,開始與祁霄說明日祭奠的事宜。
白溪橋默默退出殿外,仰頭長舒了一口氣。
身後小道童正好出來,對他說道:“他就那性子,愛捉弄人。”
“額……”白溪橋回頭看著小道童,寧晚蕭是國師之尊,他身邊的小道童說話不曉得分寸嗎?
小道童似乎看穿了白溪橋,聳肩說道:“道門修行本就不在俗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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