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將無事牌給祁霄的時候,可曾預料到嗎?
錢衝越看王堂一閉目養神,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越覺得事情詭異,心頭的怒火漸漸快要被驚懼壓了過去。
“王堂一!你就算要我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為什麽?!”羅瑜的案子已經結束了,五都府和京畿都護府都忙著查抄昌明商號,根本沒有再追查刺客,就算有,他們也查不到自己身上,王堂一沒道理殺他!
確實沒有。
池越笑了笑,微微偏頭看向錢衝,歎了一聲:“錢兄,我不過是聽命行事。
哪裡輪得到我問為什麽?”
斬草除根?
不對!
像錢衝他這樣武功高強,又能乾這等髒活兒的人並不多,羅瑜的事情他做的漂亮,將來肯定有用得著他的地方,現在殺他沒有任何意義!
就好比王堂一,他武功雖然也不錯,但與錢衝自己相比,還是稍遜了一籌,讓王堂一殺自己,刀劍之利還不如一壺毒酒。
眼下元京城風聲緊,在城中殺人大為不便,不論哪一種死法都難免惹來京畿都護府的麻煩。
若要錢衝自己說,還不如王堂一將他送出成,待離開了五都府地界,再給他一杯“送行酒”,靜悄悄的就能要了他的命。
所以,他們的目的不僅僅是要他死,還是要他死在城裡,死在李生手裡?做成江湖比試失手殺人?
那個李生是齊國人,但在大陳境地殺人也是死罪啊!
“王堂一!”錢衝想不出來原因,越想越怒不可遏,他知道自己只是別人手裡的一柄殺人利器,本就不該有思考,但現在那人要將他丟棄一邊,難道不該讓他死得瞑目?!王堂一說會替他照顧弟妹,但王堂一也曾許給他日後富貴余生啊!
錢衝已經無法相信王堂一。
對面的池越越是安安靜靜、不急不躁、不慌不忙,錢衝就越是氣急敗壞,又是狠狠好幾拳砸在牢門上,仿佛震的整座大理寺大牢抖了三抖。
“艸!叫你老實點的呢!”獄卒罵罵咧咧疾步走過來,先瞥了池越一眼,轉身走到錢衝的牢房門口,開了牢門。
“你?!!”牢房陰暗,直到獄卒站到面前,錢衝才將人看了清楚,哪裡是什麽獄卒,就是那天殺的李生!
錢衝立刻意識到自己死到臨頭,彈身而起直撲宗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池越看著兩人猛然交手,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錢衝的武功確實很好,能上唐綾那張名單的都是高手,其中數李生和錢衝武功最高,若是尋常時候,宗盛單打獨鬥要殺錢衝並不容易,錢衝抵死反抗,宗盛能殺了他自己也討不到好。
不過現在錢衝傷在腰間,行動受阻,又是心神混亂,宗盛也不是真要殺他,打個半死不是問題。
人聲和腳步聲回響在冰冷陰寒的石牆間,祁霄是算準了時間來的,為的當然不是看宗盛揍錢衝,而是“恰巧”遇上急匆匆趕來的曹巍山。
“微臣拜見九殿下。”
曹巍山先向祁霄施禮,祁霄了點頭,他才轉向裴浩,“裴大人。”
“曹大人深夜造訪,大約是為了在酒樓鬧事的那二人吧?”裴浩不跟曹巍山來那套虛的,張口就是說重點。
“是是,打擾裴大人了,微臣不知九殿下也在。
那二人在元京之地鬧事,當由京畿都護府收押審訊,這種當街鬥毆的案子,怎好勞煩大理寺?裴大人近日辛苦,我這便將人領走。”
“曹大人客氣了,其中一人說知道羅大人遇刺的內情,我和九殿下正要提審,曹大人來的巧,不若一起吧。
這案子原本就是京畿都護府和大理寺協同辦案,何來打擾一說。
走吧。”
曹巍山心裡直想罵人,倒不是罵裴浩,裴浩此人性格舉朝皆知,當著他的面觸犯大陳律法,豈能視而不見,就算那人不說與羅瑜案有關,裴浩也要多管閑事的。
曹巍山想罵的是參將馮凱,那沒眼力勁的東西,這案子能查嗎?不能!更不能讓大理寺和裴浩查啊!真活該他在京畿都護府都十多年了,混來混去就是個參將!
不待曹巍山想出什麽說辭來,祁霄已經一大步邁出去,往甬道裡走。
宗盛聽見外頭的聲音,一腳將錢衝踹開,急忙離開大牢,將牢門重新鎖好,迅速往甬道另一頭遁走。
錢衝咳了兩口血,總算撿回一條命來,一抬眼卻見對面的王堂一臉色不好,氣定神閑已不複存在,反而換上了焦慮的神色。
錢衝以為是李生沒能殺了他,王堂一才露出這樣的神色,但很快聽見了來人說話的聲音,提到了京畿都護府,再看王堂一的臉色,錢衝驚覺,原來他們是真的害怕自己落到京畿都護府手裡!
為何要殺他的這個理由錢衝百思不能解,現在也來不及再想,眼下要緊的是想想,怎麽活下去!京畿都護府是他唯一的生機!
“大人!我有話說!”
池越的目光被烏壓壓一眾人隔絕在牢門之內,他無聲一笑,還真是與祁霄所預料的絲毫不差,他根本什麽都不需要做,錢衝就會自己給自己挖坑,急不可耐地跳下去。
***
祁霄回到同會館時已經將近四更天,再不多久就天亮了,又熬了一整夜,不過事情順利,他心情愉快並不覺得累。
這個時辰回來,唐綾應該早就睡下了,祁霄現在片刻不見唐綾都想念的緊,何況是一日一夜沒見到了,實在忍不住,直直就往華溪別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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