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惹了劉伯不高興,我們以後不來便是了。”
“公子啊,我這……您這話可折煞小人了……”劉伯看看唐綾,再看看祁霄,這二位好像當真不怒。
“劉伯勞煩您重新給我們煮兩碗面吧?這混小子手裡每個輕重,砸壞了東西還耽誤了吃麵。”
劉伯看了眼桌上發脹的兩碗湯面:“哎哎,是是,我這就去重新給二位煮麵。”
大塊的碎瓷都撿了,劉伯用笤帚將小片的往角落裡一掃,轉身就去後廚煮麵。
“我怎麽就成混小子了?”祁霄看著唐綾,有些委屈,端著自己受了傷的手,又有些可憐。
唐綾牽著祁霄受傷的手,歎了一聲:“我知你重情重義,也知你壓抑許久,告訴我吧,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鳳林山匪患鬧了許多年,袁州府知府聶廣立將寒辰宗說成山匪,甚至汙蔑師父私通齊國,發了緝捕文書,一年多前陸方盡領旨剿匪,要斬盡殺絕。
我正是在那時候與陸方盡相識相交的。”
彼時定遠軍在鳳林山與齊國軍對峙,袁州府奏報朝廷說寒辰宗通敵,請朝廷發援,於是陸方盡授虎符領聖命,從臨江府趕往鳳林山。
“陸方盡不熟悉鳳林山,需要向導,我便借機混進了陸方盡軍中。
為了拖慢陸方盡的行軍速度,我一直說的是袁州土話,路是對,但陸方盡聽不明白,起初十分頭疼。”
唐綾聽到此處忍不住想笑,這種鬼點子真是祁霄的拿手好戲。
“陸方盡好幾次想趕我走,換個向導,去發覺袁州府知府聶廣立根本沒有要幫他的意思,甚至暗地裡放話,誰敢給陸方盡引路就會獲罪入獄,山中獵戶惹不起只能躲。
那時陸方盡才隱隱感覺事情不對頭,我也才知道剿匪是必須,但袁州府只是想利用陸方盡,並不想讓他佔去半分功勞。”
“所以你便借機與陸方盡結交了?”
祁霄微微點頭:“我在陸方盡軍中數日,覺得他還挺有意思,對我脾性,一邊在軍中給他惹是生非,一邊看他不能以軍法處置我氣得不輕,十分有趣。”
祁霄想起那短短數日,臉上不由露出笑來,他在陸方盡的軍帳前惹事,跟他的親兵打架,在他的帳中飲酒,無視軍規、屢屢犯忌,氣得陸方盡親自提劍來砍他,便與陸方盡在大雨瓢潑中暢快淋漓地打了一架。
陸方盡見了他的身手,自然知道他不是山中獵戶這麽簡單。
陸方盡雖然年輕,卻不是個空有一腔熱血的莽夫,亦不是混在軍中多年的兵痞,他是個聰明人。
祁霄喜歡聰明人。
“你在陸方盡面前露了身手,他恐怕要將你當做細作。”
唐綾看著祁霄,這恐怕正是祁霄的目的。
祁霄點頭:“是啊,我束手就擒了。
換了一個與陸方盡單獨細談的機會。”
唐綾清楚祁霄,他既然入了陸方盡的軍營,又故意讓陸方盡將他拿下,必然有把握說服陸方盡幫他,如今回頭看,更沒有任何懸念了。
“陸方盡不傻,不會輕信我的三言兩句,不過他見過師父之後就再無懷疑了。”
唐綾心想,谷山陌在江湖上聲名赫赫數十年,必然不是等閑人,能被奉做陳國第一劍,能當得德高望重四個字。
谷山陌既然是白溪橋的師父,定和白柳有交情,陸方盡身為武將,有對武道劍法的尊,有對名將白柳的敬。
唐綾與陸方盡交過手,知道他脾性如何,那個時候陸方盡會幫祁霄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祁霄繼續說道:“陸方盡是奉旨剿匪,既然寒辰宗和師父不是山匪,那必然山中還藏著真正的匪,有我和白溪橋領路,有陸方盡的虎威軍,我們在山中還真找到了賊窩,一連剔除了三個暗哨。
到了這個時候,聶廣立也知道了陸方盡不是自己可以利用的人了,反而是會壞事的,於是連陸方盡都想殺。”
唐綾輕歎一聲,微微搖頭,陳國也好,大周也好,自私奸詐之人無處不在,在權力和利益面前,他們是惡鬼是修羅,偏偏不是人。
“陸方盡帶去鳳林山的都是他自己的部下,卻沒想到會在行軍時遇到刺殺,自己的部下中竟然會有內鬼。”
唐綾忽然明白了為何當初祁霄在虎口峽救他時,特意將他藏身在山洞中過了一夜,也不敢將他隨便交給虎威軍,原來軍中內鬼並不是借口。
“陸家在元京城也是有聲望的世家大族,不過他爹早逝,若非他陸方盡在軍中建功,他和母親在陸家的地位並不高。
陸方盡有家學、為了替故去的父親和母親爭口氣,自小勤學,文武雙全,少年從軍,跟在傅老將軍身邊,得一位名將良師諄諄教導,又有陸家的支持,所以一路走得頗為順暢。
軍部裡多得是嫉妒陸方盡的人。
不過刺殺還是令陸方盡心寒多過憤怒。
經此一事,我們雖沒能留下活口,卻也發覺這些山匪不是一般盜匪,他們其中不乏身手不凡的。”
說到這裡,祁霄忽然停住了,慢慢喝了口茶,等了片刻,劉伯進來送湯面,又給他們加了兩道熱炒菜。
待劉伯走遠了,祁霄才繼續說道:“陸方盡遇襲,聶廣立一點沒閑著。
陸方盡見過師父後,我便將師父悄悄藏入了雍城,我以為離開了袁州地界,聶廣立的黑手就夠不著了,卻沒想到前撫州知府杜顯巍和聶廣立不知怎的竟勾搭了在一起,還讓他找到了師父的藏身之處,撫州府的府兵強弩圍殺,師父雖然成功逃了出來,還是受了重傷,待我和白溪橋趕回撫州找到師父,那傷……那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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