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我們要怎麽做?”
祁霄搖頭:“不用我們做。
讓星羅衛去,他們會很樂意的。”
宗盛微微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池越看了看宗盛,又扭頭看向祁霄,一時無話。
“唐綾呢?”祁霄沉默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問道,“他走了嗎?”
宗盛自己一個人在林子裡等著接應祁霄,身邊沒有其他人。
雖然祁霄並不認為星羅衛會讓唐綾跑出來親自接他,但不可否認,他心裡有那麽些期待,一離開新兵營就能見到唐綾。
“公子說會等著爺回去。”
祁霄得了宗盛一個回答,心頭突突地急跳了兩下,他能安心嗎?
“那個沈律呢?”
“寸步不離地陪在公子左右。”
宗盛的意思是,沈律沒辦法強行將唐綾帶走?還是沒找到機會?
今夜宗盛不在,待他們回去,會不會連唐綾也不在了?祁霄忍不住這麽想,他深深垂下頭,已經說好了要送唐綾回去的,說不定他就這麽走了,給他一個借口怨怪他,總好過讓他親眼看著唐綾離開自己遠去。
宗盛猶豫了一陣,還是開口說道:“爺沒有回去之前,公子不會離開的。”
祁霄略帶錯愕地看向宗盛,他向來不會多話的。
“之前幾日沈律和公子有一種針鋒相對的氣氛,這兩日已經沒有了,我向星羅衛要馬匹的時候,沈律甚至還問需不需要其他的幫助,說他可以派人跟我一起來接應。”
“……唐綾說服了他嗎?”
“我不知道。”
祁霄輕輕一歎:“休息一下吧,等雨小一些我們就回去。”
***
大雨夜,茅草屋雖有頂有棚,但一刮風一下雨就四處漏風又漏雨。
沈律原想勸唐綾夜裡睡一下的,可這“屋漏偏逢連夜雨”,實在也是沒辦法。
唐綾安安靜靜坐在角落裡,披了件蓑衣,瞧著雖然狼狽,神色卻是平和的很,似乎並不在意風雨。
沈律知道唐綾能吃苦,他十一二歲時就跟在荀安侯身邊隨軍出征,所有人都稱他做“公子”,他卻不是遊手好閑的世家子,即便體弱提不起刀槍,但旁人能吃的苦受的累,他都能咬牙扛下去,久而久之便沒人敢看輕他,偶爾也會讓人忘記心疼他。
“這樣大的風雨,他們今晚是不會回來的。”
唐綾看向沈律,輕輕一笑:“你知道,我們是在隆冬天裡翻越了鳳林山的,那時候的風雪仿佛能吞天食地……雨停了,他就會回來的。”
“那時候,你可曉得侯爺多擔心你?”
“我爹還好嗎?朝中局勢如何?”
沈律歎了一聲,唐綾總算想起來要問一問大周的朝局了。
“齊國皇帝向皇上發了國書,說願意割讓柳江以東三州五郡,請皇上即刻退兵。
我離營前,聖旨已經到了,不過侯爺讓人穩住了內官,推脫自己巡營未歸,暫時沒有領旨。”
“……詔書已發,父親搪塞不了幾日。
但付守光還沒有立刻拔營回碩粱,說明父親還未撤兵,豈不是……”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樣的事情,荀安侯不能做,他已獨掌軍權,唐家聲勢太盛,今次若在被扣上一個忤逆聖意、違抗聖旨的罪名,後果不堪設想。
“侯爺是為了你。”
唐綾沉默,他豈會不知?佔事處將他擄走,付守光借此威脅荀安侯撤兵,可他爹若真的撤兵,那齊國皇帝國書中願意割讓的土地如何會輕易給出來?他爹若撤兵,佔事處和付守光更不可能將他交還給大周,定要想盡一切辦法利用他逼迫荀安侯。
而且一旦給付守光回援碩粱的機會,說不定就會成為齊國扭轉局勢的機會。
“我已經你平安的消息發回去了,侯爺應該能安心些。
只要你盡快跟我回去,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沈律看著唐綾,忍不住語重心長,“侯爺說,無論如何都要將你全須全尾得帶回去。
去年將你送去陳國,侯爺心裡有多難過,現在就有多急迫得想你回去。”
“……下雨了,今夜是他最好的機會。
他馬上就會回來的。”
沈律無奈搖頭,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唐綾居然還是不肯松口,還是不肯走。
沈律根本沒在意唐綾莫名其妙的論斷,大雨天能有什麽機會?唐綾不過是關心則亂。
後半夜,雨勢漸漸小了些,茅草屋不再像個水簾洞。
唐綾有些坐不住,索性走出了屋子,站在門口等。
晨曦從淅淅瀝瀝的小雨裡透出來,溫柔的光被水霧包裹著,整個林子都濕漉漉得泛著水光,唐綾望著望著,雨就停了,盼著盼著,人就回來了。
是沈律先聽見了馬蹄聲看向了東面,唐綾跟著望過去,不消多會兒就真的看見了急匆匆趕回來的人,宗盛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帶回來了,祁霄和池越。
唐綾等不及,向著東面小跑過去,跑了幾步卻停了下來,他像是在做夢,竟有些怯,若是一場夢一場空,他不想著急醒來。
祁霄一馬當先向著唐綾的方向衝過來,他不想勒馬,他著急,反而策馬急趕,眼看就要到唐綾面前,他一個翻身就跳下來馬,將唐綾抱進懷裡,任由快馬繼續跑出去。
“……回來了?”唐綾身上是濕的,祁霄也是,他抱住人的時候覺得很涼,涼得他一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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