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薄先生死後,蒙家已無人相幫,蒙家廂軍在曲州府剛吃了大虧,怎麽都想不到肴山軍居然敢離開曲州,反而衝著他們呂安府攻過去,只怕是要嚇破膽。
嚴川抬頭直直盯著祁霄,臉上正色,眼中藏了興奮,黃大為或許還沒反應過來,他卻明白了,祁霄想練的不僅僅是肴山軍,還有他和黃大為。
建軍功!覓封侯!
當初跟隨祁霄嚴冬入鳳林山的六千人,抱著必死的決心,為的就是這六個字,為的就是當下的這個機會。
祁霄也看著嚴川,輕輕笑了笑:“去吧。”
嚴川和黃大為出去了,在門口等候了許久的余冉和李垚走了進來。
“拜見殿下。”
“怎麽了?”
“殿下不在霸山的事情泄露了。”
“嗯,知道了。”
祁霄看了二人一眼,應的有些漫不經心。
“殿下,我們已清查了玄機營的人,並無疏漏。”
祁霄抬眼看向李垚:“你的意思,是星羅衛故意放出去的消息?”
玄機營和定遠軍都是大陳的兵、祁霄的人,泄露祁霄不在霸山的消息對他們一點好處都沒有。
但星羅衛是周國人,他們怎麽想的誰知道呢?是巴不得陳、齊打得再狠一點,於是將祁霄當誘餌拋出去,周國才能坐收漁利吧。
方才得到消息的時候,余冉勸了李垚,隻管將消息遞給祁霄,但他們的猜測只是猜測,說了八成要惹惱祁霄,還不如閉嘴。
可李垚卻不肯,消息泄露那麽大的事情,怎能就此揭過,就這麽算了?玄機營可不是這樣的規矩。
李垚梗著脖子看著祁霄,沒應聲,什麽都寫在臉上了。
祁霄輕輕歎了一聲:“就算是星羅衛泄露的消息,泄露就泄露吧。
星羅衛本就不受我們掌控、差使,你能拿他們怎麽辦?在這個節骨眼上與周國開戰?”
李垚愣了愣,啞口無言,心裡想的是,唐綾和他的星羅衛都在霸山,是該將他們看管起來,免得他們壞事。
李垚是親眼見過祁霄和唐綾舉止親密,他不敢把心裡話說出來。
祁霄擺擺手:“無妨,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肴山軍中又能如何,讓嚴川將我綁了往碩粱送去邀功,還能一路暢通無阻呢。”
李垚默然低頭,就算祁霄是說笑,這個主意也確實不錯。
祁霄的心機和應變是他完全琢磨不透的。
難怪余冉讓他閉嘴。
祁霄當然不會真以為消息是唐綾和星羅衛泄露了,否則就該直接告訴齊國,他就在曲州,就在肴山府。
他不在霸山這麽久,從未在霸山城關上露過臉,許證就算是個傻子也該察覺到了。
不過事到如今,無論許證發覺什麽、做何應對都太遲了。
第154章
四月初二,肴山軍奪呂安府,三日後破夏川,竟勢如破竹,僅僅半月時間,從三四萬能擴張到六萬,直逼槐延關。
若槐延關破,齊國都城碩粱便在眼前。
四月初十,肴山軍兵臨槐延關,此時的槐延關內已是人心惶惶,而城關上的齊軍軍心渙散、異常頹廢,根本無心打仗。
他們原以為面對的將會是陳國鐵騎,沒想到居然是齊國自己人,原該是他們保護的百姓,而回顧身後的皇都碩粱,前幾日慕家廂軍剛從槐延關入,奉聖旨入碩粱護駕,而碩粱卻沒有給槐延關一點支援,甚至沒有撥糧草軍餉,好像槐延關已經被放棄了。
肴山軍攻打呂安府的時候,有文人學士撰稿檄文,大罵肴山軍是土匪、是叛國逆賊,在國難當頭之際居然不思保家衛國,反而四處劫掠,居然還有臉喊“暴齊不壽,天伐無道”,簡直是賊喊捉賊、顛倒黑白、是非不分、助紂為虐、不忠不義……
檄文很長,言辭尖銳、筆鋒犀利,幾乎是一夜間傳遍了槐延關和周圍幾個州,傳入肴山軍中。
可檄文到了民間全都是廢話,在肴山軍眼裡更是狗屁不通,什麽家國天下都比不上一口飯重要。
民以食為天,人都要餓死了,天都要塌了,誰還管你碩粱皇都裡、玉階皇位之上坐的是人是狗,到底姓甚名誰?
黃大為率領先鋒軍列兵槐延關下,他不著急攻城,五千人整齊劃一地喊“暴齊不壽,天伐無道”,隻這麽一句,五千人喊起來有氣吞山河之勢,可謂震耳欲聾,不僅槐延關上的守軍聽得清楚,就連城內也聽得清清楚楚。
當初薄先生讓人在曲州府城關前也是這麽喊,而今風水輪流轉,局面卻截然不同。
暴齊不壽,天伐無道。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若沒有陳、周聯軍,齊國或許還能撐個十年二十年,若齊國能出一位中興明君,或許還能再撐個五十、一百年,可惜了,齊國壽數已盡、回天乏術。
肴山軍在槐延關外一連喊了三日,槐延關守將一直固守不出,也不理不睬,好像只要肴山軍不攻城,他們就一直拖下去。
就在第三日晚上,黃大為向祁霄建議,故技重施,像他們攻入嘉林關和刑天關那樣如法炮製,刺殺槐延關守將,連夜奪下槐延關。
祁霄卻搖頭,隻讓黃大為明日繼續喊,五千人不夠,就兩萬人一起喊。
黃大為雖不明所以,但祁霄的話就是軍令,他無條件服從,次日真領了兩萬人到了槐延關城下去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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