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襲!列陣!”有望橫馬執戟,一百來人護住囚車,敵方領軍者赫然便是李苟,有望的眼微微一凝。
李苟也愣了。“宋有望,竟然是你。”
“叛賊,踩著少爺的軍功上位,你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有望啐一口,長戟打去。
李苟擋劍去,看向中間的囚車。“說!囚車上是何人?”
有望不說,只是徑自衝入混戰之中。很快這一百來號人便力有不逮,有望揚起手大喊:“棄俘虜!撤退!”
眾人且戰且退去,手下騎兵還要再追,李苟抬手攔下,勒馬來到囚車前。
囚車裡,赫然是一個被俘虜的混夷兵,他看見李苟連忙抓著木柱子撲去,吐出一連串混夷語。
李苟微微皺眉。“官語會不會?”
那混夷人看李苟聽不懂混夷語,嫌棄地坐回去,用生硬的大武官語說:“你們是大武晉王的軍隊,晉王言而無信,說好要兩面夾擊,現在卻撤退了,我是左賢王派來的人,晉王如果不能承諾使者對西北發起攻擊,我族也要從邊關撤退!”
“將軍,看來是混夷來見晉王的使者,在來路上遇到朝廷大軍派出去的斥候被俘虜了。”手下人騎馬上前低語,“不如帶回去給晉王。”
李苟繞囚車四看,他此前在邊關多年,此人確是混夷人沒有錯,更何況一口混夷語熟練地道也做不了假。如今他在此地埋伏多日也不曾等到宋清明,如果能帶這個混夷使者回去,或許晉王也能對他免去責罰。
他一劍劈斷鎖鏈,命人牽馬給這混夷人,勒緊韁繩去往前走。“鳴金收兵,回營!”
身後,“混夷人”蹬鞍上馬,緩緩揚起唇角。
第60章 真真假假的互演
城門口,戒備森嚴。
如今叛軍退至靠近河西的延城,駐扎在延城外,晉王每日往返於城主府和軍營,而攻打齊越之地的其余四王也屢屢遭創,恐怕退兵之時就在這幾日。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自從吳晉聯軍被逼糧運不繼,欲進不得,欲戰不能,這一盤棋局攻守之勢便已然變了。正所謂一子錯,滿盤皆落索,晉王現在迫切需要一個翻盤的機會。
城門口,混夷使者被攔下。
“你說你是混夷使者,可有信物?”鄭元明出城恰碰上李苟帶兵回來,當即命人圍住。
氣氛倏然緊張,混夷使者額間冒出細密汗珠,他沉下心神控制住自己情緒,因為即便再精細的人皮面具,一旦觸碰到水都會顯露端倪。
在這張面具下,正是李苟眾人心心念念想要蹲守到的宋清明。
他沉聲道:“信物早被那些朝廷的兵搜走了,我來是見晉王的,你們這樣是對我的侮辱。”
鄭元明拔刀指去,“沒有信物,怎敢稱說是使者!”
“先前蔣充世言而無信,我王派遣使者把他的罪證呈交到晉王面前,那個使者就是我兄長慕容膾,”宋清明繼續說道,“我如果並非由我王派遣,為什麽要冒死前來?”
“戰時傳遞消息,只看信物不看人。”
“我只要見晉王一面,為我王帶話,其余事情自然由晉王決定!”
“見晉王可以,先押去地牢,等晉王回來再說。”鄭元明收刀入鞘,淡淡瞥一眼李苟,“做事謹慎點,別整天自尋死路。”
李苟低下頭,連忙應是。
宋清明被拿下,一路押去城主府。
秦守咬著蘋果在假山上曬太陽的時候,看見幾個大兵押著一個混夷人打扮的過去,還好奇瞅了幾下,被那混夷人狠狠瞪了一眼。
宋清明心裡氣不打一處來,這鱉孫,老子擔心她好幾日,沒想到居然過得比神仙都悠閑,枉費他操心操力。宋清明走過身,秦守哪曾想到這些,還在愁著怎麽完成趙錫交代下的任務。
地牢裡,陰冷惡濁。
宋清明一步步往下走,想到趙錫就在裡面,他是堂堂王爺,位極人臣,然而卻被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受盡折辱,宋清明的指甲嵌進手心裡,用疼痛刺激清醒。
“進去吧。”
直快走到盡頭,還余三間牢房的時候,兵卒猛然一推,系上鎖門鐵鏈。
宋清明緩緩在草堆上坐下,直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一時篤定剩下兩間牢房裡必定有趙錫在。
他解下腰間玉佩,輕輕敲擊牆面。
這是寧榮教他的,暗哨之間互通消息的辦法,趙錫也知道這些。然而隔壁牢房卻遲遲未有動靜。
難道在最裡面那間?宋清明微微蹙眉,正在思量時,隔壁牢房內也傳出敲擊的聲音。
“咚、咚-咚-咚-咚-”
“趙錫!”宋清明連忙手忙腳亂地湊到牢門旁,低低問道,“是你嗎?”
很快,熟悉的嗓音帶著疲倦感傳來,“是我,你是誰?”
宋清明頭抵著牆,輕輕笑了,他舔了舔唇,要說的話太多,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是你家淫賊,我吃了藥改變了聲音,”他試探著手從鐵門柱子中伸出,然而卻無法夠過去。“……我來了,你還好嗎?”
趙錫驟然沉默,他手搭牆上,抬眼定定看著,好像目光要透過牆去描摹那人的身形。“你不該來。”
“我知道,我知道,”宋清明痛苦煎熬,“可是我又怎麽忍得住。”
寧老將軍死了,他就是軍中的代行主帥,身為軍中主帥自然要擔負起重責,先大國後小家,可是眼睜睜看著自己愛人深陷叛軍手中,他不是完人,不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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