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了這是,被人打了?”
屋門前微塵在光下紛飛,秦守挎著藥箱一腳踏入門檻,一身半舊的瓦藍色步袍,丹鳳眼裡藏著戲謔的笑意。
他面色白淨,鼻梁高挺,約莫二十歲上下的年紀,雖然個頭有些矮,但看著就與旁人不同,多了些隨性淡然的氣質。
宋清明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你說呢?”
“我早說過你母親患的是躁鬱症,雖然症狀不嚴重,但患病時間已久,對於比較親近的家人更會出現易激惹的情況。你這不偏往槍口上撞。”秦守坐下,放下藥箱,“就你這傷,不用興師動眾把我請來吧。”
“自然有事要拜托你。”
宋清明懶洋洋地躺在床上,朝發財眼神示意。他心領神會退了下去,沒過多久領著啞兒進來了。宋清明扭過頭背對側躺著,把臉上的傷遮住。
啞兒瞥了秦守一眼,負手站在門內。
“喲?這是哪家的小少爺?怎麽連我怎麽也沒見過你身邊有這號人物。”秦守側頭打量。
宋清明動了動耳朵,“是我昨晚從南風館撿來的小倌,正打算養在家裡。”
“哇塞,”秦守立即支楞起身子,一雙眼看看啞兒又看看宋清明,“勁爆啊。”
“嗯哼。”
“我說你近幾日怎麽沒找我,原來從來隻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秦守撐著頭嗔視了宋清明一眼,本來想開個玩笑,落到啞兒眼裡,就頗有些把外室領進門讓正室掌眼的感覺。
他的眼神愈發冷漠,轉過頭就要離開,一旁的發財有望伸出手來攔住他。
宋清明抬手向後拋出一塊玉佩,“你不是個大夫麽,給他看看嗓子唄,診金好說。”
話音一落,啞兒抬起頭詫異地看了一眼宋清明,只是看不到他臉上神情,猜不透他什麽打算。只是宋清明好像背後長了眼,慢悠悠地說:
“我就喜歡大聲叫的,你說你啞著,多無趣啊。”
“咳咳,”秦守被口水噎到,大聲咳嗽起來。啞兒聞言拳頭緊握,看向宋清明的眼裡殺氣一閃而過。
秦守說:“你認真的?”
發財有望的眼神也變了,不過少爺向來頑劣慣了,以前這種下流話也不是沒有說過,左右只是換了個性別。
“還愣著幹什麽,帶下去啊。”
於是,他二人一人一手架起無聲抗爭的啞兒,帶著秦守去了廂房。臨走的時候,秦守看了他一眼。
“你可別認真啊。”
宋清明心頭忽然多了絲無名火,連忙擺手讓他趕緊出去。
一直到晚間,秦守才回來,宋清明正在院子裡煮茶,臉上的紅印也都消得差不多了。
“怎麽說?”
“應該是前不久被人生灌了一碗毒藥下去,硬生生毒啞的。”秦守看了一眼宋清明,“下手確實挺狠,一般大夫出手還麻煩些。”
十一二歲的少年人,生灌了毒藥,毒啞的?宋清明的臉色一點點冷了下去。
“你呢。”
秦守抬手倒了杯茶,“我出手,自然是藥到病除。如今他應該能發出一點聲音,但最好將養著,少說話,避免對喉嚨造成二次傷害。”
“什麽時候能全好?”宋清明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茶杯,眼裡倒是難得幾分陰狠。
“你不會真對那孩子上了心吧?你可是國公府的嫡子,若讓國公爺和國公夫人知道你存了這樣的心思,或者這事情傳到外頭去……”秦守對上宋清明抬起的眼,打了個寒戰,“也就七天吧,我開了藥。”
“嗯,你再去看一下我母親吧。”
“哎,從來只聽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宋清明作勢要打,秦守拎著藥箱跑遠了。他轉過頭,陰影處,啞兒靜靜地站著,仿佛就要和這昏暗光景融為一體,消失不見。他忽然有些惶恐。
“喝茶麽?”宋清明舉起手中茶杯。
啞兒看了他一眼,轉身往裡走。
宋清明急急追了上去,“別走啊,既然秦守說你要將養著,那我肯定不會逼你大聲叫的,畢竟這事不能操之過急,左右你還小——”
“閉嘴!”啞兒惡狠狠地瞪著他,開口勉強吐出兩個字,雖然聲音低沉微弱,宋清明一下子就聽出了意思。
“秦守這廝,果真沒有騙我。”他反而很高興。
他回到原來地方坐下,此時西天千裡晚霞瑰麗,正是倦鳥歸巢之時,各樣鳥叫此起彼伏,和著氤氳茶香。宋清明品了一口茶,招呼發財過來。
發財愁眉苦臉地過來了,今日少爺來回使喚了他好幾次,有錢沒人權啦。
宋清明淡淡看了他一眼,他立馬打起精神。
“你去南風館,查一下啞兒的來歷。”
“……是!”
作者有話說:
堅持不懈求收藏求投喂,秦守不參與主角感情線,啞兒也不會一直是啞兒,珍惜他啞的這幾章衝衝衝
第7章 啞兒你究竟是誰
晚風漸漸興盛起來,拂過宋清明發絲。喜樂過來給他披上一件絳紫綢緞的披風,說夫人請他過去用晚膳。
宋清明輕輕皺起眉頭,就找了個借口打發了院門外候著的陸氏的仆婢,有望心領神會,吩咐小廚房煲個清湯煮些小菜。
晚間吃飯的時候,桌旁赫然多了張凳子。
啞兒看著他,好像在問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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