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過身子,輕聲問道:“殿下何時學來的?”
阮青洲問:“學來什麽?”
段緒言一笑,轉身倒走著,與他相對而視。
“自然是佳偶眷侶間的風情月債,女怨男癡,更是……”段緒言看向他懷中的丁甚,意味深長道,“情根深種,暗結連理。”
阮青洲愣了愣,輕顰淺笑。
“那倒沒有,學的多是放任姑息,妥協縱容,”阮青洲亦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也算是學以致用了。”
段緒言喟歎般應著:“怪不得奴才有失體統,原是殿下慣出來的。不過既然惹得殿下不快,奴才自要向殿下認錯,殿下怎麽罰?”
阮青洲說:“你要到禦前告我的罪狀,我如何敢罰?”
“殿下犯忌,奴才同罪,又如何敢告?”說著,段緒言停步於他身前,將阮青洲一並攔了下來。
面上的笑意漸淺漸淡,段緒言忽地柔了神色,說得認真:“受罰的滋味奴才以前嘗過,要知殿下怕疼,奴才又怎麽舍得讓殿下受過。再說殿下這雙手吹久了風,傷口又要潰裂,還是掖在大氅下暖著為好,甚兒就讓奴才來抱吧。”
他的熱烈總來得突然,阮青洲尚有幾分無措,段緒言已將丁甚的一隻手牽了過去,搭在肩上。
“嗯……”丁甚有被驚醒的趨勢,便會覺得不安,於是又習慣性地收來雙臂,把抱著的東西摟得緊了些。
隨那手臂收緊,段緒言亦被往裡攬去,一時就只能以半摟著人的姿勢被迫靜止著,右臂也將碰不碰地耷在阮青洲身後。
溫熱的鼻息就打在側臉,有時還能吹得眼睫發癢,阮青洲眨了眨眼,耳根早又燙起來,燙得連何種聲響也聽不清了。他想側步躲開,可身子方才往外傾去些,卻正好被那人的右臂一把攬回,倒是比方才還親密了幾分。
“殿下先別動。”段緒言聲音很輕,傳出的全是氣息,掃著阮青洲的耳廓,曖昧過度。
也有刻意為之的因素在,段緒言垂眼看著被他惹起的血紅色,越覺得有趣,便暗自撓了撓丁甚的脖子。覺出些癢,丁甚再又摟了手,兩人的身子便挨得更緊。
就差兩寸,他便能張口咬住那人的耳垂了。可這人是阮青洲。
是阮青洲又如何,段緒言就是想咬,越是靠近越想咬,最好還能將那人鎖死捆死纏死,連同北朔對南望的敵意,還有他困在南望這六年的隱忍和屈辱,也一並施加在那人身上。他萬分想要聽到阮青洲的嗚咽和求饒,就連白皙肌膚上的淤痕,紅的紫的青的,均數都要屬於他。
如此想著,段緒言口乾舌燥起來,每一回有意的調弄過後,他總要自先嘗到求而不得的惡果。段緒言煩死這種本能的欲望了,於是平息著催回理智,松開阮青洲後,右臂便自那人胸前穿過,摟至丁甚腋下。
為了讓自己清醒些,他刻意擦碰到右臂的箭傷,一下碰得重了,疼得都抽了氣。
“有傷也不必逞強。”
阮青洲話聲才落,段緒言立馬就出了聲:“嘶——”
段緒言故意蹙著眉,待轉頭對上阮青洲的眼神後,他便觸上阮青洲的手,露了壞笑:“殿下的手真是涼,凍得奴才生疼。”
又被耍弄一回,阮青洲不予理會,自丁甚的臂下輕聲鑽出,便徑直往前走了。
“殿下生氣了?”段緒言跟在身後笑問著。
阮青洲頭也沒回:“手涼,挨凍,走快些。”
——
不過一刻,兩人帶著熟睡的丁甚回了房,可方一將人放下,丁甚的小手便左右尋著什麽,抓撓著牽上了阮青洲的衣袖就不願放。
見狀,段緒言道:“甚兒睡不安分,奴才去尋丁母過來,殿下便先在此歇息片刻吧。”
阮青洲走了一日,也是乏累,坐往榻側便應了聲:“嗯。”
段緒言這才出門穿行廊下,卻先迎面撞上樓中的小廝。小廝與他撞肩,連聲說著抱歉,暗中卻朝他使了個眼色。
段緒言意會,半途改道便先往梳妝房去了。
後院廂房分東西苑,單獨隔出的正房由柳芳傾獨居,但他常要扮作女相,會至西苑的梳妝房裡繪妝。再加之正房距東苑較近,平日留君住在東苑,段緒言來時,兩人便會在梳妝房裡碰面。
眼下見屋內燈火微明,段緒言停至屋外抬手叩了叩門,聽裡屋應了聲,他方才推門而入。可房門才閉,耳邊掌風掀起,段緒言眼眸微動,隨後便被一手鎖住脖頸,捏了頸脈。
“哎呀,沒唬到人,”柳芳傾收手笑了笑,“看來還是公子識人有方。”
“柳東家謬讚了,下回少抹點脂粉,想必就不會暴露得這樣明顯了。”段緒言都未看他一眼,徑自擦過柳芳傾的肩頭往桌邊行去。
柳芳傾嫌他不受騙,歎了聲:“公子金貴,下回我哪兒還敢放肆啊。”
段緒言哼笑一聲,翻過倒扣的茶杯,提壺倒了杯水。
柳芳傾往他右臂看去,伸手尋摸著傷處,還故意加重著力道捏了捏。段緒言吃了痛,即刻頓停動作,朝他乜了一眼。
管他眼中是凌厲還是凶狠,柳芳傾錯開眼神不去看,自然也不畏懼,隻繞桌行至對面避了避,道:“聽聞你那位太子殿下前些日子遇刺,傷就是那會兒留的吧,下回要冒險先往我這兒捎個信,你要出了什麽事,我的頭可不夠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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