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多開始散煙。
“怎麽回事?”趙沒有捅了台柱一下。
“你姘頭要開始裝逼了。”台柱顯然不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面,“考古學家中不成文的規矩,未知面前,姓錢的打頭,代價是所有人要把能力借給他。”
隨即他眼疾手快地拉住趙沒有,“別亂莽,錢多多的能力不是吃素的,放他身上是裝逼,擱你上就是找死了。”
“你說得輕巧。”趙沒有壓著聲音道,“他又不是你對象!”
“正因為他是你的身邊人。”台柱淡淡道,“你才最應該相信他。”
“……”
“你得學會適應這個。”台柱拍了拍他的肩,“別像我,直到先生走後才明白這一點。”
錢多多借完了煙,本來要直接往前走,腳步一頓,忽然又退了回來,作勢要和台柱交代些什麽,卻不動聲色地遞過去了一支煙。
“這是‘嫁接’。”錢多多低聲道,“我已經提前抽過了。”
“行啊,有長進。”台柱有點驚訝地收下煙,“居然學會惜命了。”
如果錢多多受到太嚴重的傷,有這支煙在,在場之人都可以替他分擔一二。
趙沒有立刻要把煙拿走,被台柱拍了一巴掌,“急個屁啊你,找死也不帶這樣的。”
如果是在現實裡,趙沒有此時可能早就擼袖子和人乾一架了,現實中以他的身手不說打死,留一口氣在總是沒什麽問題。然而此時身處遺址,他入行不久,台柱的實力和他差著十萬八千裡,沒法硬搶。
未知當前也不好誤傷友軍,趙沒有嘖了一聲,只能看著錢多多走到巨大的古城門前。
他攥緊了掌心。
只見錢多多伸手,似乎沒用多大的力氣,巨大的城門“吱呀”一聲打開。
鍾聲長鳴。
第32章 古都
門開的刹那,強烈的音浪朝眾人席卷而來,如黃鍾大呂,幾乎將人擊倒在地。
說不上來那是什麽聲音,像調頻時波動的噪點,夾雜著木魚和誦經聲,滋啦滋啦,滋啦滋啦,唵嘛呢叭咪吽,丁零,篤篤,南無阿彌陀佛,鏘鏘,滋啦滋啦,南閻浮提眾生。
趙沒有在湍急的音流中竭力睜開眼,看到錢多多站在兩扇城門之間,首當其衝卻身形不動。
光影之中,那人微微低下頭,像一尊玉做的雕塑。
好似有無形的手掌覆上眼皮,輕柔而不容拒絕地將他浸沒於黑暗。
隨即他便失去了意識。
……
他又在做夢了。
不,他很少做夢,甚至從不做夢。
那麽夢中之事,究竟是夢,還是曾經發生過的現實?
……
“趙莫得!”忽然有人拍了拍趙沒有的肩膀,“想什麽呢你,當心摔下去。”
“啊?啊。”趙沒有回過神,往腳下一看,“我操,咱倆怎擱這兒呢?”
“不是你說的覺得這座山上有東西,讓我半夜陪你來看?”柳七絕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在實驗室裡通宵幾天了?當心熬傻。”
對,是他說的來著。趙沒有拍了拍額頭。
大都會建立至今已有五十年,如今政府正在以城市為基點,逐步向外輻射探索,他們這一批考察隊是精英派系,上頭給了很大的壓力,這一趟出來必須做出成果——可話是這麽說,探索戰爭之前的文明遺跡哪有這麽容易,據說之前的考察隊連恐龍化石都挖出來了,愣是沒找到半點人類文明。
比起人類建設的巍峨造物,其實石頭才是最容易留下來的東西。
“領隊半夜離隊是嚴重違規行為。”柳七絕眯眼看著遠處的扎營點,他們這支考察隊裝備精良,此時燈火亮起,倒是有點城鎮的感覺了,“你就沒想過被人發現該怎辦?”
“不怎辦,咱們都出來兩年了,要是再沒有進度,政府那幫人回去就得讓我脫層皮。”趙沒有道,“別廢話了,抓緊上山,我那還藏了兩條萬寶路,回去請你。”
他這支考察隊已經在南半球撒了兩年多的野,起初隊員們態度十分端正,然而放眼望去除了不毛之地就是不毛之地,實在沒什麽能讓他們兢兢業業的工作環境,就好比把考古學家放進水族箱,再嚴謹的人也得隨著海草起舞。
直到半個多月前,他們行駛到了一片山巒附近,趙沒有在實驗室裡通宵數日,把勘探員送來的各種數據標本翻來覆去看了很久,決定將原定的下一個勘測地址推遲,半夜抓著一同值班的柳七絕,親自上了山。
“昨天隊裡已經得出結論了,這山上什麽也沒有。”柳七絕和他都穿著勘測服,像兩個挑水和尚,罵罵咧咧地往山上爬,“還是說你覺得隊伍裡空降下來的那家夥有問題……”
“問題肯定有,咱這隊伍裡有問題的人多了,不差他一個。”趙沒有扶了扶鬥笠,“我主要不放心的是現在勘探員都不喜歡親力親為,機器掃描一遍就算過,很可能會漏掉什麽東西。”
“趙莫得你這是在拿人力跟機器比?”
“那可不。”趙沒有道,“掘祖墳還不親自上手,祖宗都得被氣死吧。”
“你挖出來的可不一定是自己祖宗。”柳七絕哼了一聲,“指不定是人造人。”
“大都會禁令也出台了幾十年了,明面上人造人和宇航技術被禁,宇航就不說了,上層未必不會偷摸著用人造人技術做文章。”趙沒有道,“不過你最好還是祈禱咱們別挖出什麽人造人,咱倆這無權無勢的,到頭來肯定做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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