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鏡廊中飛速行進,兩邊的場景變成一片銀白,錢多多顯然在思索著什麽,片刻後開口:“朗姆酒隧道是我用幾個考古學家的能力搭建的,分別是‘拚接’‘遷躍’和‘加速’,拚接將各個遺址連接起來,遷躍搭建隧道,最後用加速縮短遺址之間的量子時間流。”
趙沒有:“錢哥你是怎麽想到搭建這條隧道的?”
“這個方法來自《山海手記》。”錢多多道,“我得到過一章殘篇,記錄著一位已故考古學家的構想,列車的圖紙被附錄在最後的備注上。”
不等趙沒有開口,他又道:“……這章殘篇是通過大都會政府的渠道送到我手上的。”
既如此,其中可做文章的東西就太多了。
甚至連這個“已故考古學家”是否真的存在,都未可知。
錢多多顯然也明白這一點,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他的長發被風吹了起來,趙沒有看了一會兒,替他撥開,“錢哥你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我做事不太考慮後路。”錢多多抬眼看著他,“在遇見你之前。”
“所以,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趙沒有笑了起來,“我估計這車大概也不會一直開到我們老死,先看列車的終點是哪裡吧。”
“你怎麽知道它不會一直開下去?”
胸無大志趙沒有,平生所求無多,而命運早已千百倍饋贈此身,因此前方無論刀山火海,大概再沒有什麽能讓他畏懼。
“開到天荒地老也行。”趙沒有露出他那副混不吝的擺爛嘴臉,“大不了算咱們殉情。”
那可就當真圓滿了。
不知該算可惜還是幸運,趙沒有難得料準一次,列車在漫長的通道裡行駛許久,逐漸減速,最後真的停了下來。
車廂門正對著一處站台,和世界上所有的站台大同小異,兩人都沒有感到危險的氣味,走下車,只見通道出口就在不遠處,閃爍著一點白光。
“走吧錢哥。”趙沒有拉著錢多多的手,悠遊神色仿佛是要去郊遊。
他們走向出口處,白光最終將兩人籠罩,趙沒有突然聽到了鍾聲——
古鍾悠悠蕩蕩。
還有人聲喧嘩。
通道外是一處巨大的空曠地,站著許多人,大都西裝革履,身穿考古學家的製服,眾人眼神中都透著多多少少的茫然,有人交頭接耳,有人四處張望,有人靠在同伴身上打瞌睡,有人則是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淡然神色,席地而坐,悠悠拉響一把手風琴。
趙沒有往遠處看去,他們像是站在一座古城門前,不遠處即是鍾樓,還有人在源源不斷地從通道中走出,似乎每一次鍾鳴,都意味著一輛未知的火車靠站,趙沒有視線忽然一頓——他居然看到了台柱。
“趙莫得?”柳七絕顯然也看到了他,大步走上前,壓低聲音道,“怎麽回事?你們不是去000號了?”
“對。”趙沒有示意身邊的錢多多,“但是走到一半突然看見一輛車,下車就到這裡了,你呢?”
“我原本在A173號裡,正在瞎逛。”台柱道,“也是突然出現了一輛列車。”
錢多多此時閉著眼睛,忽然道:“我聽到了其他人的說法,和我們的經歷很相似,都是在遺址中突然遇到了一輛列車。”
“之前有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趙沒有問。
“怎麽可能。”台柱顯然也是頭一遭。
他們很快遇到了更多的熟人,那天聚會中出現的公務員、雙胞胎、背著氧氣罐的青年還有輪椅上的輸液者,眾人皆是一樣的茫然,“為什麽各個遺址中的考古學家會出現在一處?”
這並不是什麽事先安排好的考古學家集會,有警惕性高的人已經戴上了面具。
錢多多環視一周,“幾乎所有的考古學家都到齊了。”
趙沒有突然浮現一絲不安,既然如此,刁禪呢?
還沒等他有什麽動作,人群中突然有人高聲道:“是錢多多!”
“還有柳少爺!”
除非志同道合者,考古學家中公開身份的人並不多,此時眾人目光皆匯聚在錢多多和柳七絕身上,“錢閣下。”有人站出來問,“您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嗎?”
“你不要出頭。”錢多多低聲朝趙沒有道,“交給我。”
此時人群中的站位涇渭分明,趙沒有大概掃過去,在場差不多有近兩百人,大概這就是大都會之中考古學家的總人數了,各自聚成大大小小的群體,除了領頭者,幾乎所有的考古學家都戴上了面具。
台柱站在趙沒有身邊,雙手插兜,還是那副二五八萬的拽樣。
錢多多走上前,站在眾人中央,掏出煙盒。
“我們都是被一輛列車送來的。”他看向方才開口的老人,“目前已知的情報只有這麽多。”
“我聽說錢閣下最近上了政府的通緝令。”老人半信半疑地看著他,“敢問可有此事?”
台柱扯著嗓子回他,“是又如何?哪個他娘的要替政府出頭啊?”
考古學家中瘋子不少,傻子卻是一個沒有,誰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到底是在哪個遺址裡,顯然不會有人在此時與錢多多交惡。
從趙沒有的角度看去,只見眾團體的領頭人聚在一起交流片刻,那老者突然朝錢多多一拱手,旁邊的人都做了和他一樣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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