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都是讀書人,一聽就明白了段祐言的話,尤其是裴望舒抓了抓頭髮:“這也太難了,人又不是石頭,怎麽可能沒有喜怒哀樂,他這稍微一動就要命,這輩子怎麽辦啊。”
章秉文緊張地看了眼許懷謙:“師兄?”
“別擔心,”許懷謙無所謂地笑了笑,“人的命本來就是有定數的,有些健健康康的人走在路上都會死,我只是生病,又不是馬上就要死了,能活一天算一天。”
“你這完全就是琉璃人嘛,”裴望舒皺了皺眉,“摸不得碰不得惹不得。”關鍵他還跟他住一個屋,要命了!
被許懷謙這一打岔,三人被迫休戰,決定不吵了。
下午,章秉文帶著許懷謙和段祐言兩個新生在學院裡逛了一天,晚上在書院的膳堂吃飯,說實話,味道真的很一般,許懷謙吃得簡直難以下咽。
好在裴望舒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瓦罐的雞湯:“呐,別說我沒有關照你啊,咳了那麽多血,喝點雞湯補補吧。”
“謝謝小裴。”許懷謙接過雞湯,道了聲謝,下午他從小文嘴裡知道,裴望舒今年才十六歲,比他小一歲,他可以這樣叫他的,至於為什麽不叫小舒,因為他不想多個叔叔。
裴望舒簡直不敢相信他在許懷謙嘴裡聽到什麽了,剛想大聲反駁誰讓你叫我小裴的,但想到這可是個琉璃人,又默默把話咽了回去,真夭壽,有脾氣也不能發。
許懷謙喜滋滋地喝著雞湯欣賞他憋屈的模樣,小樣兒。
但是晚上洗漱過後,躺在床上,他就笑不出來了。
他就說來書院讀書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我老婆呢?
我那麽大一個老婆呢?
一想到以前每天晚上都是抱著香香軟軟的老婆睡得,現在只能自己睡一張空蕩蕩的床,沒有老婆溫溫熱熱的懷抱,也沒有老婆夜間溫柔的撫背,什麽都要自己扛,他委屈得咬了咬被子。
怎麽辦,才上一天學,他就好想他老婆。
第20章 把酒話桑麻
陳烈酒在賣雞苗。
許懷謙去書院讀書了, 可家裡還有三千多隻剛孵出來的小雞苗呢。
這麽多雞苗堆在家裡,一天光是消耗的糧食就不是一個小數目,更何況家裡根本就沒有地方放它們, 總不能讓它們一直在火炕房裡擠著。
還是早些賣出去的好。
正好, 杏花村的村民們說要買, 他就先在村裡賣了一批,試試水。
一隻雞苗的價格是三文錢, 可那是前面三四月份的價格,那會兒正值母雞抱窩的季節,市面上賣雞苗的多, 買雞苗的少, 價格當然便宜。
可現在都六月份了, 天熱了, 母雞坐不住窩,孵不出小雞,市面上的雞苗價格就會漲到四五文。
一般圖便宜的鄉下人, 都會在三四月份就把雞苗買了,不會等到五六月價格高的時候去買,沒買到的自然是今年一年都不喂雞了。
他們寧肯不吃雞, 也要把那買雞苗的兩文錢省出來。
陳烈酒覺得他們家的雞苗很多,且許懷謙先前已經答應過村民, 不收取他們高價,因此還是按三文錢一隻賣的。
且他允許村民們自己挑小雞。
現在市面上的小雞都是賣家給你捉什麽雞苗,你就得買什麽樣的雞苗, 沒得挑的, 一些不精神的小雞,買回去就死了, 簡直要把人給氣死。
陳烈酒這個賣法,讓村裡人都挺高興的,除了還有個別嫌貴的,村裡大部分想養雞的都來他這兒買了雞苗。
不過即便是這樣,家裡的雞苗也沒有賣出去多少。
陳烈酒也不著急,他算過了,杏花村一共一百多戶人家,除了那些家裡喂著有雞的或是先前已經買過雞苗的,還有三四十戶到他家買過雞苗。
雖然買的都不多,都是一兩隻、三四隻地買,最多不過也才買五六隻,但零零散散的加起來也有上百隻了。
證明鄉下願意養雞的人挺多。
糜山縣,不算縣裡,下面大大小小還有五十多個村,就算一個村只能賣百隻上下,那也能賣出去五千多隻雞苗,他們家總共才三千多隻,不會賣不完。
陳烈酒拿著樹枝在地上比劃著,面前突然被一片陰影給遮擋住,他一抬頭,對上一張滄桑而又怯懦的臉,是村裡跟他一樣,爹娘死得早,獨自帶著弟弟妹妹長大的哥兒——薑小山。
不過這薑小山跟他可不一樣,他生性膽小懦弱,平日裡畏畏縮縮的總是低著頭,一看見人就立馬躲,一副生怕別人看見他、注意到他的模樣。
兩年前他弟弟落了水,需要錢救治,村裡沒有人願意借錢給他,怕他還不上,陳烈酒倒是願意借給他,可他也怕自己還不上,陳烈酒要拉他去賣了抵債。
於是,他就把自己給賣了,賣給村裡最喜歡打人的孫旺財當夫郎。
當時陳烈酒就勸過他,不要為了一點少得可憐的醫藥錢拿自己的一生去換,他要是怕實在還不上,可以幫他收帳還。
可惜,這薑小山跟豬血糊了腦袋似的,死活不聽,非要嫁過去。
還一臉驚喜地跟他說:“旺財說了,我嫁過去,他不打我,只要我給他生了娃,他就讓我管家。”
當時可把陳烈酒給氣壞了,要不是看在他跟自己一樣,自己帶著弟弟妹妹辛苦,他才懶得搭理他。
好言難勸要死的鬼,既然說不聽,陳烈酒也懶得多費口舌,丟下一句:“我倒要看你嫁過去挨不挨打。”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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