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妹都想給他翻白眼了。
還車到山前必有路,她站在家裡,那銀子就會長腳自動往家裡跑嗎?就會瞎給人承諾。
陳烈酒沒有安慰到陳小妹,反而讓陳小妹徹夜難眠。
她好吃,又愛吃肉又愛吃甜,五歲的時候,大哥就給她買了許多雞鴨鵝讓她養著玩,養到現在她還有四隻鴨、五隻鵝、六隻雞,靠著這些雞鴨鵝下的蛋,她一個月也能掙幾個銅板,換點麥芽糖吃。
過年過節還能讓家裡打個牙祭。
可現在多了一個要治病、要讀書的二哥……
陳小妹一想到許懷謙那瘦得隨時要去世的模樣,磨了磨牙,坐起來算她要是不吃肉不吃糖,都換成錢,能不能給她哥減輕一點負擔。
答案當然是不能。
她養的雞鴨鵝太少了,就算都賣了也只能換幾百個銅板,這點錢都不夠給許懷謙買兩副藥的呢。
要是她養著很多很多的雞鴨鵝就好了,這樣就能換很多很多的錢了。
可是最便宜的雞苗也好貴,三文錢一隻,她要是想養很多很多的雞的話,就要買很多很多的雞苗,這算下來,也是很大很大一筆錢了。
而且養這麽多雞還得買很多糧食,養還不一定都養活……
她倒是知道雞是可以自己孵小雞的,但是得到季節才行,可是到了季節也不一定所有的雞蛋都能孵出小雞來,有時候雞還會把雞蛋啄破。
怎麽想都覺得掙錢好難啊!
陳小妹愁得一夜沒睡,第二天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抱著許懷謙給她編的蜻蜓蝴蝶出門了。
等到陳烈酒起來的時候,看到她身前圍了一圈小孩,她正一臉忍痛割愛地把許懷謙給她編的那些蜻蜓蝴蝶,一個一個地分發給她面前的小孩。
“不喜歡了?”陳烈酒走過去問道。
他可是知道他這個妹妹有多寶貝她這幾個草編,拿到手就沒放下來過,吃飯都帶在身上的。
“沒有,”陳小妹面無表情地把最後一個草編送人,“我讓狗蛋、二丫他們幫我捉菜蟲子,一個草編捉十天。”
她有五六個,能捉兩個月了。
陳烈酒不解:“捉菜蟲子做什麽?”
“喂雞。”
她可是聽人說過,雞多吃蟲子才能多下蛋,雖然不知道這個法子行不行,但總要試一試的。
陳烈酒看著她認真的小表情和一系列不同尋常的舉動,就知道她還在為錢發愁呢。
捏了捏她的小啾啾:“大哥不是說了大哥有辦法嗎?”
陳小妹一臉不相信。
他能有什麽辦法,收帳一年才掙三四兩,加上一些雜七雜八零散的活兒,家裡一年也不過才掙五六兩,想掙出許懷謙的藥錢都困難,更別說是讀書錢了!
陳烈酒見說不通她,也不強求,總歸是她的雞鴨鵝,她想怎麽折騰都行。
結果等他轉身進了廚房,王婉婉也拿了個錢袋給他:“大哥,這是我跟金虎哥這些年攢的錢,你先拿去頂頂。”
陳烈酒一陣無語:“怎麽你們一個個都覺得家裡很缺錢?”
王婉婉歪著腦袋看他。
不缺嗎?
讀書、養病都是花錢的大頭。家裡具體有多少錢她不太清楚,但她了解陳烈酒,花錢大手大腳。逢年過節都要給家裡買布匹做新衣裳,他們家的人就沒穿過什麽打補丁的衣裳。陳烈酒一年就掙那麽多,肯定沒存下多少錢。
“大哥不要你的錢,”陳烈酒自己給自己盛了一碗粥喝,沒接她的錢,“你要是有空的話,給你二哥做幾身衣裳,用我櫃子裡的布料就行。”
他昨天翻了一下,許懷謙的衣服都是洗得發白了又發白的,還有好些都是打了補丁的。
想想也是,許家就一普普通通的農戶,一年的收益都靠地裡的收成,要養許懷謙這個病秧子,又要供許懷謙讀書,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哪有那麽多閑錢來置辦衣物。
不怪他們為了掙那兩個柴錢,進山打柴被狼咬死。
糜山縣之所以被稱為糜山縣,就是因為他們這裡的山又爛又多,還不是那種石頭多的大山,而是野草叢生的山林,外圍的山林都是有人家的,不能隨意打柴,要打柴只能去深山裡,找無主的山林。
縣裡人家多,柴禾用量也大,冬日裡一車柴能賣十文錢,夏日差一點也能買個五六文,趕上不農忙的時候,去山裡打柴買,確實也是個白得的進項。
就是可惜,掙錢往往都伴隨著風險,越容易掙的錢,風險越大。
王婉婉頷首答應,至於陳烈酒沒收她的錢,她也不強求,大不了等大哥需要的時候,她再給。
陳烈酒吃了飯又回了趟屋,從熟睡的許懷謙枕頭下面掏出一把匕首走了。
而睡得正香,什麽都不知道的許懷謙一覺再次睡到日上三竿,望著外面刺眼的太陽,若有所思。
一開始他以為是他生物鍾還沒調整過來,但連著兩天七八點就睡了,再能睡的人,也不可能第二天還能睡到中午十一二點。
看來是他這具身體太不中用了。
許懷謙輕咳了幾下,感覺五髒六腑都在發疼,吃了早飯,喝了藥,把昨天陳烈酒給他的藤箱翻了出來。
本來以為找了個富婆可以不用為生計發愁,隻管吃他香香的軟飯就行了。
沒想到富婆是個假富婆,他現在身體不好,就算不想辦法掙藥錢,也得想辦法掙點補品,先把他的臉養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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