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他們以欠債人的身份來收債人家裡受到最好規格的禮待,也令他們頗為局促不安。
“贅……烈酒家的,”不知道喊什麽差點就喊成贅婿了,“別忙乎了,我們坐坐就走了。”
“咳咳咳——”
這具身體實在是太差了,只是稍微乾點活,許懷謙就感覺肺部像是喘不上氣一樣難受,咳了幾下,見陳小妹帶著兩個大漢回來了,也沒強求,稍微平複些呼吸,就上前問道:“諸位都是來還帳的?”
眾人見許懷謙倚在廚房門邊咳得彎了好幾下腰,一個個嚇得不行,別帳沒還成,還被碰瓷了。
那陳烈酒是誰啊。
是這十裡八村出了名的惡霸,要是他這新過門的贅婿有個什麽好歹,還不得挨家挨戶把他們房子給掀了。
等許懷謙平複好情緒,一個個忙不迭地點頭:“是、是、我們都是來還帳的,你看……這要是錢不夠,有沒有個章程。”
陳小妹帶回來的兩個大漢也是機靈的,見狀忙到許懷謙身邊耳語了幾句,說清楚了情況。
鄉下人,一年到頭除了在地裡刨吃食就掙不到什麽錢了,要是遇到個災年,地裡收成不佳、賦稅重、家裡攤上事了,沒有錢,怎麽辦呢。
找村裡的大戶借!
鄉裡鄉親的,人家也不能見死不救。但跟所有時代一樣,借錢容易還錢難,又都是鄉裡鄉親,你怎麽好意思去問人家要。
於是收帳的就應運而生,借了錢,把借據給收帳的,到時間我也不過問,自有收帳的上門去催收。
既不得罪人,也不用費心費力去要帳,兩全其美。
可這要帳也不是到期了拿著借據就耀武揚威的直接上門去要。
而是提前十五,他們會派人去欠債人家裡提醒一次,告訴他們欠款日期就快要到了,該還錢了。
懂事兒的或者手裡有錢的大多數都會當即就還了,部分還是沒錢的這十五日再想辦法籌措籌措,少數耍無賴不想還或者沒錢直接不還的就需要他們出手了。
陳烈酒人好,一般要是真困難沒錢的,他都會多寬限些日子;像那種窮苦人家,他有時候還會墊錢給他們還,還幫他們介紹活兒。
就如陳五家就是因為地裡遭了災,實在是還不上錢了,陳烈酒墊錢幫他還的,而後帶著他到處要帳,慢慢的把錢還了,日子也好過了起來。
但要是遇到許大郎那種,明明有錢但就是不想還的無賴,他就不會客氣了!
而像今天這種所有欠債人主動上門的還錢的情況,兩個大漢還沒遇到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許懷謙了解清楚後,頷了頷首,朝坐在院中的村民問去:“你們的借據都沒到期,怎麽都提前來還錢了呢?”
“額……”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像是沒了法子,咬牙道,“我們不還沒法子呀,地裡收成還不沒下來,也不知道收成怎樣,家裡就幾間屋,要是還不上,給我們拆了,全家人都得去露宿……”
他們七嘴八舌各自訴說著,許懷謙隻挑關鍵的聽,還是陳烈酒把他家房子給拆了惹出來的事。
陳烈酒拆他家房子是不想讓大房一家白佔便宜,但在村裡人和外村人看來,就是陳烈酒惡霸性子上來了。
欠他的錢,他就要搶你家的娃子當贅婿,拆你家的房子泄憤,逼得你不得不還錢。
雖說許家已經分家了,但在這個以孝為天,兄友弟恭的時代,分了家那也是一家人啊,何況現在許懷謙父母皆去世,大房還幫他操辦過喪事,他入贅幫大房還債也是理所應當的。
怪就怪這陳烈酒太惡霸了,有人入贅了還不善罷甘休,還要強拆人房子的。
鄉下人值錢的也只有田地房子了,許家這是有多余的房子拆,他們可沒有啊,這要是還不上錢被陳烈酒拆了,一家人只能凍死在外面了。
想來想去,夜不能寐,最後全家人決定家裡有什麽還什麽,先把錢還了再說,萬一地裡收成不好,也能讓陳烈酒寬容一二。
許懷謙清楚後,看他們穿著補丁摞補丁的土灰色麻衣,腳下的布鞋穿爛了露著腳趾都舍不得扔,這還算好點的,更多的是穿著草鞋,打赤腳的,腳底板都有厚厚的一層硬繭。
知道他們都是窮苦人家,被陳烈酒去要帳拆房子給嚇到了。
“我家烈酒拆房子不是為了逼許家還錢,”許懷謙向他們解釋,“他是為我拆的。”
“為你拆的?”一群人不解。
“嗯,”許懷謙點頭,“許家大房欠錢不還,想拿我抵債,霸佔我的房產,我家烈酒看不下去了這才替我拆了房子。”
陳烈酒拆房子的消息傳得這麽快,還都是說他不好的話,許懷謙不相信這裡沒有許家大房的手筆,一個敢欠錢不還,拿親孫子、親侄兒抵債的一家人,能這麽善罷甘休了?
動動嘴皮子,模糊一下信息,煽動村民畏懼他,給陳烈酒找點不大不小的麻煩,又廢不了什麽功夫。
“這……”
果然許懷謙這一解釋,不少人都猶豫了,只知道陳烈酒凶悍,要帳還帶拆人房子,沒想到裡面還有這些隱情。
“我是自願入贅到陳家的,跟我那大伯一家可沒什麽關系,他們霸佔我的房產沒給我打一聲招呼,明明有錢還欠我家烈酒的錢不還,我家烈酒當然不會善罷甘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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