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懷謙的呼吸一窒:“……”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裡面是這樣的。
尤其是襠部那處,還補了塊最大最顯眼的暗紅色布料。
躺在床上,許懷謙恨不得把自己裹死在被子裡,同睡的第一晚就出了個大醜,早知道他裡面的衣服是這樣的,他就不脫外衣了。
“沒事,不丟人。”
床上突然多了個男人的氣息,一開始陳烈酒還有些不習慣,但在看到自上床後,就一直用背對著他的男人,笑了一下,還是個小孩呢:“不就是一件打了補丁的裡衣麽,我小時候還沒有裡衣呢,天天套個外衣在外面晃。”
“還是有一次,”陳烈酒解開發帶,仍由頭髮披散,雙手枕在腦後,繼續說,“夏天太熱了,同村的小孩都玩熱了,脫了外衣,我才知道他們裡面還有一層。”
興許是有被陳烈酒安慰到,許懷謙轉過身好奇地問:“那冬天呢,隻穿一件單衣,冬天不冷麽?”
“冬天誰出門呀,”陳烈酒望著房頂,目光幽遠了點,“冬天所有人都窩在被窩裡,實在有事要出門,就在身上多套幾件衣服,要是衣服不多,就把家裡所有人的衣服都套上。”
那時候他就想,他不要這樣生活,他要活出個人樣來,至少要有一套完整的衣服穿。
“所以沒什麽丟人的,”陳烈酒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準備睡了,“你要實在在意,我明日讓婉婉給你做兩身新的。”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這世界上有富人,就有窮人。
許懷謙想到他第一次去考察山區的時候,明明就隔著幾百公裡,山區裡的人因為交通不便,連吃飯都困難,而幾百公裡外卻是繁華的大都市,交通便利,人如過江之鯽,吃不完的食物隨手一倒。
如今他也成了那山區的一員,好像沒什麽好丟臉的。
許懷謙剛想回話,他不在意了,喉嚨處卻驟然發癢,想咳嗽的欲望瘋狂湧動。
可這是晚上——
白天還好,大家都清醒著,他怎麽咳嗽都不會吵到人。
可這是晚上,周圍環境本就安靜,他咳嗽肯定會把所有人都給吵醒的。
許懷謙手指緊緊地抓住被子,漲紅了臉抵禦著喉嚨處的癢意。
這時,閉上眼睛都快睡著的陳烈酒,突然轉過身,將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許懷謙摟進懷裡,溫柔地給他順了順背。
“沒關系的。”
“咳出來吧。”
“你是病人啊,病人是有權利任性的。”
像是得到什麽允許一樣,落在陳烈酒懷裡的許懷謙放肆咳了出來。
咳完後,下巴埋在陳烈酒肩膀裡,整張臉都貼在他脖頸處,還抱著陳烈酒後背咳紅了臉的許懷謙雙手一緊。
——救命。
——他身上好香。
晨露未晞,鳥鳴啾啾。
一大早,陳烈酒打著哈欠從床上醒來,輕手輕腳地刨開身上還緊緊抱著他的許懷謙,下床穿好衣服,不知道想到什麽,穿衣服的手一頓,又回到床邊,輕輕推了推還在熟睡中的人。
睡得迷迷糊糊的許懷謙微睜開一條眼縫:“嗯?”
整著衣服的陳烈酒說:“昨天給你的錢袋裡有幫錢莊收的帳,我得拿回去銷帳,你記一下。”
腦袋還處於沉睡中的許懷謙隻迷迷糊糊聽出陳烈酒要拿錢,嗯嗯兩聲,枕著枕頭又繼續睡死了。
陳烈酒拿了錢出了門,見天邊旭日正緩緩東升,神清氣爽地吐了一口氣。
“今天是個適合要帳好日子!”
早早起床把早飯做好,正在給陳小妹梳頭的王婉婉笑著說:“大哥吃了早飯再去吧。”
“好。”陳烈酒去廚房端了個粥碗出來吃著。
扎好兩個小揪揪的陳小妹,抿了抿唇,硬巴巴地說了句:“別去要帳,又要個人回來。”
陳烈酒扯了扯她的小揪揪:“還生氣呢,人家都編蜻蜓哄你了。”
陳小妹梗著脖子:“誰要他哄了!”
“好好好,你不需要哄,”陳烈酒吃完飯,放下碗開始吩咐,“我去叫人收帳了,他身體弱,等他多睡會兒,睡醒了記得叫人喝藥,知道沒?”
陳小妹沒有吭聲。
陳烈酒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聲音,轉過身又問了問她:“聽到沒。”
玩著草蜻蜓的陳小妹不耐煩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陳烈酒看了眼她把玩的草蜻蜓,沒再多說地走了。
許懷謙醒的時候,都日上三竿了。
王婉婉給他拿了一套嶄新的洗漱用品。
他洗漱的時候,陳小妹就在他身旁一錯不錯的看著。
“看著我做什麽?”許懷謙洗完臉,疑惑地問。
“真能睡啊。”陳小妹沒有回答,自顧自地說了一句,說完人就跑了。
許懷謙老臉一紅。
他不上班的時候,通常都是睡到十一二點才起的,第一次穿越,還是在別人家,他還特意起了個早,沒想到還是全家最晚一個起的。
轉念一想,古人沒什麽娛樂,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這個習慣了早九晚五作息的人,還需要時間來調整,根本沒有什麽可比性嘛。
許懷謙收拾好心情,陳小妹不知道又從哪裡鑽了出來,手裡還端著一碗藥。
“我大哥叫我看著你喝的,你趕緊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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