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後悔入贅給你家夫郎嗎?”許懷謙分析完他的心理後,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不後悔。”段祐言搖了搖頭,他什麽都後悔,就是不後悔遇上他家阿錦。
他隻後悔,那天他為什麽要去扎那一針?要是他不扎那一針就好了!
他要是不扎那一針,等盛雲錦潮熱來臨,盛縣令會給他挑一門門當戶對親事,而不是選擇招他這樣的人入贅!
他這樣的人入贅給縣令家,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入贅的,誰不會想歪?
即使不刻意去聽,他也能知道他們說的話有多難聽:“那大夫怕不是故意這樣做的吧,就是想要賴上盛縣令,當一個乘龍快婿,平步青雲,扶搖直上,後半輩子權勢、夫郎、錢財什麽都有了!”
“所以你一直不肯把你夫郎介紹給我們,是因為這樣啊。”許懷謙聽完後,心中百感交集。
當初他見段祐言把盛雲錦丟在書院的山腳下,還以為是他抹不開面子自己娶了個夫郎,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麽一些亂七八糟的緣故。
段祐言不知道該怎麽說,他不怕向別人說起阿錦,可他怎麽說?
他要向別人洋洋得意地說他是怎麽入贅給阿錦的嗎?
誰相信,他把了三次脈,三次都沒有把出阿錦的哥兒陰陽融合脈有悸動的現象?
誰相信,明明都熱了好幾個時辰了,為什麽他一個大夫沒有診斷出來潮熱?
誰相信,等他扎針的時候,針扎下去就那麽巧,直接扎到了盛雲錦潮熱?
他只要一說出他是縣令家的贅婿,沒有人不相信他沒使手段,怎麽看怎麽都像是他在炫耀。
他只能把自己藏起來,只要別人不笑話他,就不會笑話到阿錦身上。
所以他入贅、去科舉,他都認,這些都是他欠阿錦的他該去彌補。
可阿錦的痛苦都是由他引起的,他做這些又能彌補到他什麽呢?!
如果可以,他還是希望阿錦還是之間那個在席間談笑風生的縣令哥兒盛雲錦,注意到他這個大夫,誇一句英俊,笑一笑就過了。
而他還是個理想不大的鄉野大夫,給縣令哥兒把過脈治過病,已經是他這輩子最值得炫耀的事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所有人都痛苦。
見段祐言沉迷在自己的痛苦中出不來,許懷謙在桌下抓住了陳烈酒的手,他想起他們出來前,陳烈酒也剛剛經歷過潮熱。
那時候他就想,天底下不會有很多因潮熱而引起的悲劇吧,瞧瞧這不就來了一樁悲劇。
因為潮熱段祐言再也變不回以前隻想純粹當個大夫的理想了。
因為潮熱,盛雲錦失去了一樁門當戶對的姻緣。
因為潮熱,盛致遠少了一個滿意的乘龍快婿。
一切的一切都因潮熱而起,若是能解決潮熱這件事就好了。
“……唔。”許懷謙拉著陳烈酒的手,向段祐言道:“要不你別去想以前隻想當個大夫的理想了,換個理想吧?”
“換什麽?”段祐言想過了,即使他考上舉人、進士、當上縣令又如何,他這輩子欠盛雲錦的永遠都還不清的。
他面對他時,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他待他好也不對,待他不好也不對。
“換成解決潮熱如何?”許懷謙覺得段祐言這麽古板又死腦筋,決定好了的理想一根筋地往裡扎,最適合搞科研了!
“——啊?”
他這話說出來,孟方荀裴望舒幾個全都詫異地看向他:“這理想未免也太不現實了!哥兒潮熱是從遠古有哥兒開始就有的,跟姑娘的月信一樣,根本沒有辦法改變。”
“怎麽就不現實了!”許懷謙不覺得,“姑娘的月信也有藥物可以控制吧?我們就算不求徹底解決潮熱,鑽研一些能夠抑製潮熱的藥物也好吧!”
“說得容易!”裴望舒欺負許懷謙看不見,像看傻子一樣看向許懷謙,“要是有那麽容易,太醫院早就研發出來了,還需要等到我們這些民間人去想辦法?”
“沒準太醫院已經在研發了,但是還沒有找到方向,”許懷謙不氣餒,“辦法總比困難多,我們一塊出出主意幫幫忙,沒準就找到了呢?”
“而且,段祐言?”許懷謙說著看向段祐言,“你不是一直在想怎麽彌補你家夫郎嗎?你去研究潮熱吧!就算就研發不出來抑製哥兒潮熱的藥,只要你把哥兒潮熱摸透了,寫一本有關於哥兒潮熱的書推廣天下,讓天下人都知道各式各樣的潮熱,等下次再有像你家夫郎那樣不聲不吭就來潮熱的哥兒,就不會遭受你們一樣的痛苦了!”
像段祐言的這種情況,有一例就不會單單只有一例,其他人家家裡肯定還有,只不過沒有爆出來,無人知曉罷了。
“著書?”段祐言皺了皺眉,著書可不是想著就能著的,還得有豐富的學文知識。
“對!就是著書!”許懷謙一個勁地慫恿他,“你去寫醫書,這樣豈不是又能讀書又不丟你喜歡的醫術了。”
“沒那麽容易。”孟方荀搖搖頭,“學文和學醫都難,要兩樣一塊?”
孟方荀看了眼段祐言,他承認段祐言在讀書和學醫讓有點兒天分,但他那個不懂變通的死腦筋,很令人堪憂啊!
要換他成縣令女婿,讓他讀書他絕對不去喂豬,一定好好讀把書讀好,考進士,當大官,醫術?醫術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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