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長相與氣質截然不同的兩種感覺放在一個人身上,應該很怪誕才是。
可是放在這名女子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和諧。
大大的眼睛裡透著淺淺的藍,頭髮與縉朝人的頭髮一樣是黑色的,不僅襯得她的皮膚又白又亮,還把她那雙淺藍色的眼睛襯得像寶石一樣漂亮。
溫溫婉婉坐在那裡,即使什麽都不做,也牽動著人,忍不住去看她。
“沈大人。”見沈溫年對他在院中看書的女兒看過好幾眼了,理藩院的監寺秋文成主動向沈溫年介紹道,“那是小女,秋若笙。”
“冒犯了。”聽到秋文成的介紹,沈溫年忙將目光從院中正在看書的秋若笙身上收回來,很是不好意思地給秋文成說了聲抱歉。
“無妨。”秋文成不在意地搖了搖頭,向沈溫年解釋道,“我夫人是一名西域女子,所以小女生下來就與旁人不同。”
聽到秋文成的解釋,沈溫年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他就說這名女子與他見過的西域人不一樣,他還在想她究竟是那國的人,原來就是他們縉朝人,他這屬實是燈下黑了。
“我這女兒哪兒都好。”說到女兒,秋文成帶著沈溫年向內堂走去,歎了口氣,“就是這容貌,是我們拖累了她。”
沈溫年不解,但這個時候,也沒有過多的開口,再怎麽說,這也是秋大人的家事,輪不到他插口。
“她要是長得跟西域人一模一樣,或者跟我們縉朝人一模一樣都好辦,”秋文成可能是實在憋悶得久了,待在沈溫年吐了一番苦水,“但她長成這樣,這婚事屬實難辦。”
現在縉朝和西域還沒有互通,互婚在明面上也是不被允許的,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加之秋文成又是理蕃院官員,說實話,他的好多西域知識都是通過他夫人學習到的,又常駐這邊境,上頭自然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而秋文成的夫人,早在她成年的時候,家中父親就因為犯了事,一家人被貶到這邊境來,食不果腹。
為了養活家人,剛成年的秋文成夫人,不得已和當初剛到邊境理藩院的秋文成做交易,她教他西域的知識,她提供他們一家老小的吃食。
一來二去的,兩人就熟絡了,直至後來暗生情愫,成了婚,生下了秋若笙。
秋夫人是一個罪官之女,她嫁給秋文成無人在意,而秋文成一個理蕃院官員,娶一個外域女子也無人說閑話。
但他的女兒,太另類了。
這一帶回縉朝,旁人都知曉,秋若笙不是他們縉朝的人,而西域那邊的人也更不敢娶秋若笙,這一看也不是他們西域人啊。
這留來留去,秋若笙今年都快二十二歲了,還找不到人家,可不就把秋文成給愁白了發。
沈溫年稍微一思索,就明白秋文成在愁什麽了。
不過,他這不是來了麽。
他向秋文成說道:“秋大人也不必太過於憂愁,我這次來邊境,就是代表縉朝去向西域王商議兩國互商之事。”
“一旦兩國互商的通道打開,這通婚就是自然而然的事,到時候,秋大人的令媛也不會太過另類了。”
“希望吧。”秋文成聽沈溫年這麽一說,並沒有放松下來,朝沈溫年苦澀地笑了笑。
通商了,並不代表兩國就要立馬通婚,且通婚了,也並不代表立馬就有人接受。
他女兒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這個年紀放在縉朝根本就找不到婆家,等到兩國通婚開放,他女兒就算再嫁,也嫁不到什麽好人家家裡去了。
不過,這種事,他肯定是不好跟沈溫年說明的,含糊了兩句,就帶著沈溫年去了他給他們安排的房間:“過去邊市也沒什麽商人,理蕃院也沒錢,驛站說是能住人,實際上早就年久失修了,委屈沈大人暫住我府上了。”
“秋大人客氣了。”一路舟車勞頓,在路上什麽苦都吃過的沈溫年現在別說是有個正正經經能住的地方,就算是給他一間破茅屋,他也能夠睡得很香。
“沈大人為了我縉朝出使西域,可以說是出生入死。”秋文成笑了笑,都是官場上的老油子,說起官話來一套又一套的,“能讓沈大人休息好,神采奕奕出使西域,是我們這些邊境理藩院官員應盡的職責,沈大人,盡管當自己家安心住下就是。”
“多謝秋大人。”沈溫年是真的疲了,跟秋文成道過謝後,就在秋府歇下了。
他打算休息好了就出使西域,只不過在出使西域前,他準備再找個本土的西域人了解一下西域,最好能找到一個西域人給他做向導。
沈溫年這樣想著沉沉入睡了,遠在盛北的許懷謙和陳烈酒兩人正和盛北的百姓載歌載舞。
從永安府進購的豬肉和生薑到了,又恰逢過年,盛北的百姓想要慶祝一下,於是他們就在空地上搭起了篝火,效仿草原上的民族,載歌載舞起來。
沒有煙花,沒有爆竹,有的只是空地上一簇簇熊熊燃燒的篝火,還有災後,逐漸從悲痛中走出來的盛北百姓的笑臉。
“許大人,謝謝你!”席間不少百姓,都找到許懷謙致謝。
要沒有許懷謙,就沒有他們今日的生活,他們理應感謝許懷謙。
“謝我做什麽?”許懷謙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感謝他了,在他看來,他只是把自己的本質工作做好了,遠夠不到讓這些百姓感激他,“盛北能夠有今天也不只有我一個人的功勞,方大人、仲大人、陳大人、以及何姑娘……他們每個人都有功勞,你們可不能厚此薄彼,光謝我一個人,把他們冷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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